李梅陪着方力溯把剩下的餐都送完，
随后二人拿着工作餐，来到花园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李梅才说道：
“206的焦雨桐小姐，目前处于深度昏睡状态，全靠营养液维持，
所以都没有给配餐的。”
方力溯低声问道：“是植物人么？”
“对...说是先天性脑血管畸形，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现在怎么叫都叫不醒。”
刘梅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摇头：“那么位20岁的小姑娘，
心啊肝啊都好好的，就是魂儿不知道去哪了...”
“她...昏睡多久了？”
“据说有五年了吧...”
听到这，方力溯面色沉重，
没想到平日里，对学生如此严苛的焦主任，还有这样一位女儿，
难怪她会去图书馆研究神经学科，
只可惜，这样的先天性疾病，
完全不同于治疗师母蒋聆的脚，或者是林晚奶奶的眼睛，
方力溯也无能为力，
看来焦主任不会有时间和心思，来给自己开小灶了。
二人聊着天，把饭吃完了。
李梅说道：“好了小方，你等会负责关切下204到206，
问问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陪他们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
后面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下班了。”
“好的李姐。”
应了一声，方力溯开始了最后的工作，
听204的老爷子吹了会牛皮，
又陪205的老奶奶谈了谈心，
最后，方力溯来到了206门口。
他压低了帽檐，捏紧了口罩，
随后轻轻敲门...
得到允许后，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静谧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床头灯，
还有轻柔的曲调。
靠墙的床上，躺着一位年轻的女孩，
她双眼轻阖，面容苍白却干净，呼吸平稳得几乎看不出动静，
床边立着输液架，和一台静默运行的监护仪。
而焦饰香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托着一小块切好的蛋糕，
看到志愿者进来，她便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方力溯特地换了个声调，问道：
“晚上好，我来做晚间关怀巡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焦饰香轻轻摇头：“没有了，谢谢。”
“这样...”方力溯低着声：“那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握住门把手，准备离开，
焦饰香又忽然说道：“等等...”
方力溯回头看向她，
只听焦饰香问道：“吃蛋糕吗？”
...
方力溯坐下来后，
焦饰香切下一块蛋糕，递了过来。
“谢谢”方力溯双手接下，
他好奇地看向病床上的女孩，问道：“那么今天是你女儿的生日？”
“不，是我的生日。”焦饰香淡淡地应道。
方力溯一愣，原来焦主任是给自己买的蛋糕，
他当即说道：“生日快乐~”
“谢谢，你是今天第一个祝福我的人...”
顿了下，焦饰香又说道：“对了...
雨桐不是我的女儿，而是我的妹妹。”
“妹妹？”方力溯不可思议。
“对...”
焦饰香走到床边，轻抚焦雨桐的额头：
“我们...同父异母，所以年龄差得有点大...”
方力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趁焦饰香不注意，他三两口就把蛋糕吃完，
然后赶紧把口罩戴回来...
【你第一次吃到焦主任亲手切的蛋糕，奖励：重置次数+2】
...
方力溯轻声问道：“那...焦小姐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焦饰香握着焦雨桐的手，应道：
“从生物学上讲，她现在的状态是持续性植物状态。
大脑皮层广泛受损，但脑干功能还在，
她还有自主呼吸、心跳，甚至有睡眠觉醒周期，
她，只是被困在一个醒不来的世界里...”
看向妹妹的脸，焦饰香的语气忽然低了下来：
“尽管我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她醒过来，
就算已经等了五年，
我还是会陪她一直等下去...”
方力溯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
焦饰香继续说道：“下午我约见了高医生，就是雨桐的主治医师，
最新的脑电图显示，
雨桐在在听到熟悉声音的时候，出现了更规律的θ波活动，
这可能意味着她大脑深处的神经网络，没有完全沉睡，
它们也许正在挣扎着自我修复、重新连接...”
方力溯恍然大悟，
原来下午焦主任去的，是那位高医生的家。
他凝视焦饰香的侧脸，又望向床上沉睡着的焦雨桐，心中蓦地一震。
焦主任的陪伴和努力并不是徒劳，只是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心，
这令他为之动容，
既然中医有力所不逮之处，
而现代医学纵然精密，却也卡在了疗效的瓶颈。
可如果让两种体系彼此补益，或许能带来一场转机，
对方力溯而言，
这不再只是一个病例，更是一次跨越医学边界的探寻，
这一刻，他有了尝试的想法，
如果成功了便是一次突破，同时还能学到新的医学知识。
...
方力溯和焦饰香聊了一晚上，
新的一早，他再次成为了疗养院的志愿者。
结合前面收集的信息，
他摸准主治医生高杨查房的时间，走了进去。
高杨进行一番例行检查，正准备离开，
方力溯忽然开口道：“高医生，冒昧打扰，
通过我的观察，我发现焦小姐的气血流通的状况，
特别是小鱼际部位，隐约有阳气渐复之象。”
高杨转过头，审视了方力溯一番：“哦？志愿者还懂中医？”
那个...你刚刚说哪个部位？”
方力溯上前指着焦雨桐的手掌内侧，解释道：
“这里是手少阴心经所过之处，心主神明，其华在面，但其充在脉...
...
一番中医学说，高杨也听不懂，
但方力溯条理清晰，既有观察，又有理论，更有独特的医疗视角。
高杨真正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此时的他正陷入如何治疗焦雨桐的困境，
常规的神经营养方案已持续多年，效果进入平台期，
最新的神经调控技术尝试后，虽然有微微好转的迹象，却始终无法形成突破性进展，
他甚至考虑过更激进的深部电刺激，却因风险过高而迟迟未能决断...
于是，他不再是看待普通志愿者的眼神，而是带着一种医生之间的探究：
“请随我来一趟办公室，我们好好聊聊。”
...
来到办公室，
高杨示意方力溯坐下：“方先生，你有什么具体的看法？”
方力溯则应道：“高医生，我想先看看焦小姐的详细病例。”
高杨点点头，从档案柜中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推到方力溯面前，
方力溯一页页仔细翻阅，忽然他问道：
“焦小姐她...曾经做过开颅手术？”
高杨叹了口气：“对，但是手术失败了。”
方力溯的视线缓缓下移，
最终停在手术记录表上，主刀医师那一栏，
他赫然睁大眼睛：“原来那场手术...是焦主任亲自操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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