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园的日子,在表面平静中流淌。高墙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与暗流,园内只剩下秋日渐深的寂寥与两个少女各自沉淀的心事。
顾青兰的身体一日日好转,苍白的面颊终于有了血色。
她常常独自坐在水榭边,望着池中残荷发呆,眼神不再是往日化不开的仇怨与清冷,而是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茫然,以及一种需要重新寻找人生支点的空寂。
陈佳乐看在眼里,并不多言,只是每日陪着她散步、用药,偶尔说些太学府的趣事,或是自己“家乡”的风物,试图用这些稀薄的日常,慢慢填补她内心的空洞。
皇帝的赏赐在数日后由冯内监亲自送来。
金银绢帛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两道旨意:一道是为顾言修彻底平反昭雪,追赠官衔,准其女顾青兰承袭部分荫封;
另一道则是册封陈佳乐为“明慧郡主”,虽为虚衔,却代表了极高的荣宠与认可,也意味着她正式进入了皇家的视野。
“陛下念二位姑娘劳苦功高,特赐恩典。顾姑娘可安心在京修养,或回故里,皆由己意。明慧郡主,”
冯内监转向陈佳乐,语气更为恭谨。
“陛下口谕,郡主可暂居澄心园,亦可于京中自行择府居住,一应用度,皆由内帑支应。”
这份荣宠不可谓不重。
陈佳乐与顾青兰叩谢皇恩。
送走冯内监后,顾青兰握着那道为父亲平反的圣旨,指尖颤抖,泪水无声滚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悲伤,更多是尘埃落定的释然。
“佳乐,”
她擦去眼泪,看向陈佳乐。
“你……有何打算?”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位师妹身上似乎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目标与秘密。
陈佳乐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师姐,你呢?”
顾青兰望向远方,目光悠远。
“我想……回江南老家看看。将父亲的灵位请回宗祠。然后……或许会去沈世伯那里住些时日。这京城……”
她轻轻摇头,后面的话未尽,但陈佳乐明白,这座承载了她太多痛苦记忆的城池,她暂时不想再多停留。
“回去看看也好。”
陈佳乐握住她的手,“师姐,顾大人昭雪,你的心事已了。往后的路,该为你自己活了。”
顾青兰看着她,眼中泛起暖意,用力回握了一下。
“谢谢你,佳乐。若无你,我恐怕早已……”
她顿了顿,转而问道,“你当真要留在京城?这‘明慧郡主’的身份……”
陈佳乐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坚定。
“陛下厚恩,不得不领。这身份或许也有些用处。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她无法解释系统与能量碎片的存在,只能含糊其辞。
顾青兰没有追问,只是轻声道。
“无论你要做什么,务必小心。京城水深,即便……即便恶首已除,暗处的魑魅魍魉也不会少。”
“我明白。”
又过了半月,顾青兰决定启程南归。
皇帝知晓后,特意派了一队可靠的侍卫护送。
离别那日,秋高气爽,澄心园门口,两个历经生死的少女紧紧相拥。
“保重。”
“你也是。若有需要,随时来信。”
“一定。”
望着马车辘辘远去,消失在长街尽头,陈佳乐独立秋风之中,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但她很快便收敛了情绪。
顾青兰开始了她的新生,而自己,也有必须前行的道路。
她没有选择离开澄心园。
这里清静,安全,而且某种程度上,留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反而是一种更聪明的选择——既能借助这层身份便利,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打消某些人可能存在的疑虑。
成为“明慧郡主”后,生活似乎骤然闲适下来。
每日读书、习字、抚琴,偶尔在冯内监的安排下,参加一些无关痛痒的宫廷宴饮,应对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巴结的目光。
她表现得体,举止合度,却又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让人难以亲近,更看不透深浅。
暗地里,她则在不断熟悉和尝试运用新获得的能力。
‘墨韵留痕’高级阶段对精神力的精细掌控,让她作画时更能心随意动;
‘灵犀一点’的中级感应,让她在宴会上能更清晰地捕捉到那些笑容背后的真实情绪,几次看似无意的点拨或回避,都让她在不动声色间化解了潜在的麻烦。
而‘固本培元术’的被动效果也逐渐显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以往轻健了许多,往日逃亡留下的些许隐痛也渐渐消失。
这一日,秋雨淅沥。
陈佳乐正在书房临摹一幅前朝古画,锻炼‘墨韵留痕’的掌控力。
冯内监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郡主,”他躬身道,“陛下感念郡主此前劳顿,特赐下一些江南新贡的雨前茶,还有一些……旧书。
陛下说,郡主雅好文墨,或可解闷。”
陈佳乐心中微动,放下笔,道了谢。茶叶寻常,但这“旧书”……她接过锦盒,打开,里面除了两罐茶叶,果然还有几本看起来年代久远、纸页泛黄的典籍。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是一本地理杂记,记载着一些名山大川的奇异传说。
翻动间,一张夹在书页中的、材质特殊的薄绢悄然滑落。
陈佳乐俯身拾起。那薄绢并非纸张,触手柔韧,上面以极其细密的针法,绣着一幅残缺的星图,旁边还有几个古老的、她完全不认识的篆文。星图的一角,有一个模糊的、类似鸟类尾羽的印记。
这是……?
她尝试用‘灵犀一点’去感知,却只感到一股极其微弱、仿佛被时光冲刷了无数岁月的苍茫气息,难以捕捉具体信息。
【叮——检测到未知能量印记残留,与能量碎片存在低度关联性。信息不足,无法解析。建议宿主扩大信息收集范围。】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证实了这薄绢的不凡。
皇帝为何要给她这个?是试探?还是……指引?
她不动声色地将薄绢收起,仿佛只是拾起一枚普通的书签,对冯内监笑道。
“请公公代我谢过陛下厚赐。这些旧书颇有趣味,佳乐很喜欢。”
冯内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见她神色如常,便也笑着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恢复寂静,只剩下窗外的雨声。
陈佳乐摩挲着那张神秘的薄绢,眼神深邃。
皇帝此举,绝非无意。
这薄绢所指向的,很可能与下一个能量碎片有关。
而皇帝,似乎在有意识地……为她提供线索?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雨幕笼罩的、朦胧的皇城轮廓。
这座巨大的城池,在肃清了明面上的巨奸之后,水面之下,是否还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些散落的能量碎片,又会与这些秘密有着怎样的关联?
新的线索已经出现,迷雾之后,是更广阔的天地,还是更危险的陷阱?
陈佳乐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薄绢小心收好。
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收集碎片,也为了……解开这个时代,以及自身命运的重重谜团。
她的京城生活,看似平静,实则刚刚掀开真正波澜壮阔的一角。
而这张突如其来的星图薄绢,便是投入这潭深水中的,又一颗石子。
(太学府的剧情结束了,开始准备战争篇了,到时候还会有顾青兰的戏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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