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岚的指尖轻轻拂过陈佳乐汗湿的额发，像拂过易碎的蝶翅。
窗外的日光正透过纱帘漫进来，在女孩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暖光。
那我们先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既不显得刻意，又让陈佳乐无法拒绝。
陈佳乐的脚趾在纯棉袜子里蜷了蜷，最终还是掀开被子坐起身。
兔子玩偶被她牢牢抱在怀里，耳朵上的泪痕已经半干，留下浅褐色的印记。
顾清岚顺势替她披上薄外套，动作轻得像一片云掠过肩头。
顾清岚和陈淮月带她洗漱完以后就往楼下走，楼下的谈话声在她们走到楼梯转角时突然停了。
陈耀国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陈志军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半步，仿佛怕自己高大的身影会吓到女儿。
陈佳乐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客厅，像受惊的小鹿般落在雪莉身上。
妈妈去拿防晒帽。 刚从厨房里出来的雪莉从陈淮月的口中得知陈佳乐要出门后，连忙把手里的小碗放下。
碗里是她刚盛的银耳羹，原本打算送到楼上给女儿吃的。
她没有追问缘由，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取来宽檐草帽，轻轻扣在女儿头上。帽檐的阴影遮住了陈佳乐大半张脸，却挡不住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庭院里的金桂开得正好，细碎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金。
陈淮月早就搬了藤椅放在廊下，看见她们出来便往旁边挪了挪，腾出最宽敞的位置。
昨晚下过雨，空气里都是桂花香。 她说着抬手接住飘落的花瓣，故意让动作显得轻松自在。
陈佳乐在藤椅上坐下时，椅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把兔子玩偶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玩偶背后潮湿的布料。
顾清岚挨着她坐下，从帆布包里掏出本画册：这是我昨晚无聊时在网上做攻略画的京都地图，你看看想去哪里？
画册上的铅笔线条歪歪扭扭，却把故宫的角楼画得格外传神。
陈佳乐的目光在画页上停留了许久，忽然用指甲在什刹海的位置轻轻点了点。一旁的雪莉立刻接口：那里的荷花正好开了，我们可以坐船。
出发时，陈志军特意换了辆七座车。他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让雪莉先坐进副驾驶，自己绕到驾驶座。
陈佳乐抱着兔子玩偶坐在中间，左边是顾清岚，右边是陈淮月，像被柔软的云朵裹在中央。
车过长安街时，陈佳乐忽然把脸贴在车窗上。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网格状的光斑，那些光斑随着车辆行驶缓缓移动，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街旁的银杏树刚开始泛黄，零星的金叶混在绿叶里，像撒了把碎金子。
那里有鸽子。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顾清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天安门广场上果然有群白鸽掠过华表，翅尖沾着阳光闪闪发亮。
等会儿回来我们买包鸽食？ 她侧过头时，发梢不经意间扫过陈佳乐的手背，换来对方几不可察的点头。
什刹海的游船摇摇晃晃地漂在水面上。
陈佳乐把脚伸到船舷边，凉鞋的带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脚踝上。
荷叶的清香混着水汽扑面而来，陈志军正拿着手机给她拍照，镜头里的女儿眯着眼睛笑，虽然嘴角的弧度还很淡，却比昨日的空洞多了几分生气。
小心脚滑。 雪莉伸手扶住女儿的腰，指尖触到她单薄的衣料下微微绷紧的肌肉。
这是陈佳乐这这两天以来第一次没有躲闪她的触碰，雪莉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按了按，像在确认这不是梦境。
陈佳乐没有躲闪，反而往母亲身边靠了靠，这细微的变化让雪莉的眼眶瞬间热了。
她连忙转头看向远处的芦苇荡，怕眼泪掉下来惊扰了女儿。
岸边突然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陈淮月眼睛一亮：我去买几串！ 没等众人反应就跳上岸，裙摆被风吹得鼓鼓囊囊。
顾清岚趁机指着远处的银锭桥：听说从那里能看见西山，日落的时候特别美。
陈佳乐的目光追随着姐姐的背影，直到那抹粉色消失在人群里。小时候总缠着爸爸买糖葫芦。 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的沙哑。
陈志军握着船桨的手顿了顿，喉结滚动着说：你姐姐现在去买了，她还记得你喜欢吃草莓的。
红彤彤的糖葫芦递过来时，糖衣上还沾着细密的水珠。
陈佳乐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这味道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草莓的甜混着冰糖的脆，像把童年的快乐都含在了嘴里。
顾清岚看着她嘴角沾着的糖渣，掏出纸巾刚要递过去，却见陈佳乐自己抬手擦了擦，动作虽然生疏，却透着久违的自在。
夕阳把湖面染成金红色时，他们坐在岸边的茶座里。
陈佳乐正用竹签戳着碗里的豌豆黄，忽然被邻桌传来的笑声吸引。
那是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大学生，正举着相机互相拍照，其中一个男生的背包上挂着和她同款的宇智波佐助挂件。
要不要过去问问在哪买的？ 顾清岚注意到她的目光，语气里带着试探。
陈佳乐的手指猛地收紧，竹签在甜点上戳出个小坑。
雪莉刚想打圆场，却见女儿慢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的小佐助更好。
回去的路上，陈佳乐靠在后座睡着了。
兔子玩偶被她压在脸颊下，嘴角还带着点豌豆黄的甜香。
顾清岚把自己的披肩盖在她身上，转头看见坐在副驾驶的雪莉正在给丈夫发消息，屏幕上写着 她笑了三次，吃了半串糖葫芦，还主动说了句话。
顾清岚会心一笑，用着宠溺的目光看着身旁熟睡的小可爱。
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顶，像是在抚顺可爱的小猫咪。
车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像串起了满地的星辰，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陈佳乐渐渐舒展的眉头。
【乐儿，快点好起来吧，师姐我还要娶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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