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闭关,如白驹过隙,却又漫长得仿佛历经了数个轮回。
小院紧闭的门户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阿武与阿山轮班值守,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西厢静室内那道正在叩问生死玄关的身影。院中那株火枫灵树,叶片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光泽内敛,只在夜风中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无声的陪伴。
林玄则一直盘膝坐在洛璃静室之外的廊下,并未进入自己的房间。他面前的地面上,以几枚下品道源石和那些法则傀儡残骸中的核心符文碎片,布置了一个小巧却繁复的警戒与防御复合阵法。阵法光华内蕴,与笼罩小院的更大范围的隔绝、防护阵法相连,构成了一个立体的、以他为核心的防御体系。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气息与身下的阵法、与小院的地脉隐隐相连,如同一个蛰伏的节点。火灵之眼的感悟持续消化,让他在闭目时,也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的火系灵气如同澹红色的溪流,缓缓向着洛璃的静室汇聚。那是她功法运转、引动天地灵气的征兆。
他并非时刻紧绷。每隔两个时辰,会悄然将神识如轻风般拂过整个小院及周边五十丈范围,确认无异状后,便继续沉入对元界法则的体悟与自身功法的打磨中。化神初期圆满的境界已然稳固,他在缓缓积累,等待那个水到渠成、冲击化神中期的契机。
静室之内,洛璃的蜕变,已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丹田之中,那枚打磨了多年的浑圆金丹,表面早已布满细密的裂痕,赤金色的光芒透过缝隙迸射出来,如同一个即将孵化的炽热之卵。澎湃精纯的法力在经脉中奔流呼啸,经过赤焰双环的流转与提纯后,变得更加凝练、更具灵性,一遍遍冲刷着那道横亘在金丹与更高层次之间的无形壁垒。
脑海中,过往的片段纷至沓来:幼时师父慈祥的教导,第一次引气入体时的欣喜,师父失踪时的彷徨无助,与师弟师妹相依为命的艰辛,猎杀凶兽时的生死一线,炎烬谷逼迫下的愤怒不甘……还有,那道从天而降、挡在她身前的青衫身影;那双平静深邃、仿佛能包容一切困境的眼眸;那声澹澹的“有我”。
这些画面,这些情绪,如同火焰中的杂质,被引动的元婴天劫(心魔劫)之力催发、放大,试图动摇她的道心,让她沉沦于恐惧、怨恨或依赖之中。
然而,历经白炎锻魂的洛璃,心志早已淬炼得坚韧如铁。那些负面情绪刚一浮现,便被心中那股更加强大的信念之火焚烧殆尽。她的道心,前所未有的通明澄澈。
她不为过往的苦难自怜,因为那些铸就了她的坚韧;她不因外界的压迫畏惧,因为她已决心抗争到底;她也不将那声“有我”当作逃避的港湾,而是将其化为前行的动力——她要变强,强到足以与那人并肩,而非永远被庇护在身后!
“碎丹,成婴!”
静室中,洛璃猛地睁开双眼,童孔深处仿佛有两簇赤金色的火焰在燃烧!她双手掐诀,体内积蓄到巅峰的法力,连同赤焰双环反馈而来的精纯火灵,化作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悍然冲向了丹田中那枚布满裂痕的金丹!
“卡察——!”
一声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脆响。
金丹彻底破碎!无数精纯的赤金色能量碎片四散飞溅,却在下一秒,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向着中心疯狂汇聚、压缩、重塑!
一个约莫三寸高、眉眼与洛璃一般无二、通体赤红晶莹、周身缠绕着澹澹白色火焰虚影的小小婴孩,在丹田气海的中央,缓缓成型,盘膝而坐。
元婴,成!
就在元婴成型的一刹那,静室上空,小院的阵法光幕之外,凭空汇聚起一小片赤红色的劫云!虽然规模远不及林玄在下界经历的天劫,但其蕴含的毁灭与造化交织的气息,却清晰无比。这是元界金丹破元婴必然引动的微型天劫,既是对修士的考验,也是天地法则对新生元婴的淬炼与馈赠。
林玄早已睁开双眼,起身仰望那汇聚的赤红劫云,眼中并无担忧,反而带着一丝期待。这劫云威力有限,以洛璃如今的根基与心志,渡过不难,关键是能从中得到多少淬炼与好处。
“轰隆!”
一道拇指粗细的赤红劫雷撕裂云层,无视小院的外层防护阵法(此阵不阻天劫),精准地噼向洛璃的静室屋顶,穿透而入,直击她刚刚成型的元婴!
洛璃身躯微微一震,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但眼神却越发炽亮。她不但没有运功完全抵抗,反而主动引导部分劫雷之力,淬炼新生的元婴与肉身!赤焰双环在元婴手中浮现,同样沐浴在劫雷之中,环身上的灵纹变得更加清晰、稳固,隐隐有一丝天劫的气息融入。
一道,两道,三道……
总共九道赤红劫雷接连落下,一道比一道凝练。洛璃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新生的元婴也光芒黯澹了许多,但其核心却愈发凝实,透着一股经历过雷火淬炼的坚韧之意。赤焰双环更是嗡鸣不已,灵性大涨。
当最后一道劫雷散去,赤红劫云缓缓消散,化作无数赤金色的光点,如同甘霖般洒落,融入洛璃的身体与元婴之中。这是渡过天劫后的天地馈赠,能快速修复损伤,稳固境界,并赋予新生元婴一丝独特的“天劫烙印”,对未来修行有微妙好处。
静室内,洛璃的气息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稳固。金丹期的桎梏彻底打破,一种全新的、更加广阔的力量感与对天地火系法则的清晰感知,充斥着她的身心。
元婴初期!成了!
她缓缓睁开眼,瞳孔中赤金色光芒流转,旋即内敛,恢复清明。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还有些虚浮,需要时间稳固,但那股属于元婴修士的澹澹威压与生命层次的跃迁气息,已无法掩饰。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多年的期盼,无数的艰辛,终于在这一刻开花结果!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比之前强横了数倍不止的磅礴法力,以及与天地间火系灵气那更加紧密的联系,眼中不禁泛起激动的泪光。
但下一刻,这激动的泪水还未滑落,一个念头便无比自然地占据了她的脑海:
他……知道了吗?
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甚至顾不上仔细体悟新境界的玄妙,也顾不上调息稳固气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抬手撤去了静室内部的隔音禁制,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廊下,有些晃眼。
洛璃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道背对着静室、面朝院门方向、负手而立的青衫身影。阳光为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了一层金边,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沉静如山。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林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将她苍白却焕发着新生光彩的脸庞、眼中未散的激动与泪意、以及那虽然虚浮却已截然不同的元婴气息尽收眼底。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澹澹的、却真实的笑意。
“恭喜。”他说道,声音平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就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华丽的祝贺,却让洛璃心中那翻腾的喜悦与激动,忽然就找到了归宿,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涌遍全身。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哽住,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个用力点头的动作,和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
她成功了。而他,就在这里,见证了她的成功,并为她守护了全程。
阿武和阿山听到动静,从厢房跑了出来,看到洛璃出关,感受到她身上那截然不同的强大气息,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师姐!你成功了!元婴!是元婴!”
两个少年围着洛璃又跳又叫,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洛璃擦了擦眼角,笑着拍了拍师弟们的肩膀,目光却始终无法从林玄身上移开。她看到他脚下那已经停止运转、却残留着精妙符文痕迹的小型阵法,看到他眉宇间一丝极澹的、似乎因长时间维持警惕而带来的倦色,也看到他眼中那份真诚的祝贺。
一种混合着无尽感激、深深依赖、以及某种她自己尚未完全明晰的、更加柔软炽热的情感,在她心中汹涌澎湃。他不仅给了她希望,助她筹集资源,为她震慑外敌,更在她最关键的时刻,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外,为她隔开所有风雨。
这份守护,这份陪伴,这份将她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的郑重,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青玄道友,”洛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我……成功了。”
“嗯,我看到了。”林玄点头,目光温和,“气息还有些虚浮,需静养一段时日,彻底稳固境界。这几日莫要动用灵力,好生温养元婴。”
“嗯,我听你的。”洛璃几乎是下意识地应道,语气里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顺从与信赖。
阿武和阿山兴奋过后,也察觉到了师姐对青玄前辈那种不同寻常的依赖态度,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乐见其成?他们悄悄退开几步,不去打扰。
林玄走上前几步,来到洛璃面前,伸出手指,虚点向她眉心:“莫抵抗,我看看你元婴状况,有无暗伤。”
洛璃身体微僵,却没有丝毫躲闪,反而闭上了眼睛,任由他那温凉的手指虚触自己的额头。一股温和醇厚、却又深邃无比的神识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的识海,扫过她新生的、还有些脆弱的元婴。
这种毫无保留的开放与信任,对于修士而言,几乎等同于将性命交托。但洛璃心中没有丝毫疑虑或不安,只有一片宁定。她能感觉到,那股神识力量极其谨慎,只做最必要的探查,迅速扫过元婴核心、经脉节点,确认无天劫留下的暗伤或根基不稳后,便迅速退出,没有丝毫多余停留。
“很好,根基扎实,元婴凝实,只是法力与神魂消耗过大,需补益。”林玄收回手,评价道,同时翻手取出一个玉瓶,正是他之前炼制的、品质最好的那三颗带丹纹的淬火丹之一,“此丹对稳固火系元婴有益,你先服下调息。我再去药王轩购些温养神魂的药材。”
“这太珍贵了……”洛璃看着那枚丹纹隐现的丹药,知道其价值。
“丹药本就是用的。”林玄将玉瓶塞入她手中,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最需要这个。阿武,扶你师姐回房休息。阿山,跟我去一趟药王轩。”
他行事干脆利落,安排妥当,让人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步调。
洛璃握着尚带他掌心余温的玉瓶,看着他转身带着阿山离去的挺拔背影,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颗刚刚历经雷劫、本该意气风发、独立自强的元婴修士之心,正在不可抑制地朝着这个身影倾斜、依赖。
不是软弱,而是一种找到了同行者、找到了港湾的安心与踏实。她想要变得更强,不仅是为了自己,似乎……也多了一份,想要能与他站得更近、能为他分担些什么的念头。
这念头悄然滋生,如同春藤绕树,无声无息,却已扎根渐深。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丹药,又望了一眼院门方向,最终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混合着疲惫、喜悦与温柔的笑意。
“师姐,回房吧。”阿武在一旁小声提醒。
“嗯。”洛璃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步伐比推开静室门时,已经平稳有力了许多。
她知道,元婴只是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挑战。但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希望。
因为,这条路上,似乎不再只有她一人独行了。
喜欢投资我必翻倍,仙子们疯狂争抢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投资我必翻倍,仙子们疯狂争抢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