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谢过狱警，接过饭盒。
待铁栅栏门重新锁紧后，他转身把饭盒往通铺中央一放，招呼道：都过来，一起吃。
监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瘦猴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石头哥，这……真是给我们的？
石头笑了：废话，我一个人吃得完这么多？赶紧的，趁热。
众人这才围拢过来，起初还拘谨，只敢夹一小块鱼肉或舀一勺汤。
直到石头直接掰开排骨分给大家，他们才彻底放开，狼吞虎咽起来。
这排骨……太好吃了一个犯人含着一口肉，声音发颤，我进来三个多月了，第一次吃到正经肉。
三个月算啥？另一个扒拉着米饭嘟囔，去年过年，所里加餐也就白菜肉片、炖豆腐，再加个——那也叫过年？
石头正嚼着鲈鱼，闻言一愣：钢管？什么东西？
就是空心菜的管子那人说道，所里十天有七天吃它，水煮一下，没油没盐，菜梗老得跟钢管似的，嚼都嚼不动，所以我们都叫它钢管。
石头皱眉道：那玩意儿喂猪猪都不吃吧？
监室里爆发出一阵苦笑。瘦猴抹了抹油嘴，叹气道：石头哥，在这儿，咱们还不如猪呢。
众人吃饱喝足后，个个心满意足地瘫在通铺上。
因为石头，他们不仅吃上了好菜，还实现了香烟自由。
饭后，每人嘴里都叼着一根烟，眯着眼陶醉地吞云吐雾。
那个年老的囚犯抽得格外珍惜，直到烟屁股烫手才依依不舍地掐灭，随后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仿佛要把这难得的享受刻进记忆里。
半晌，老囚犯慢悠悠地起身，开始收拾散落的饭盒，端着走向卫生间的水池清洗。
大壮见状，凑到石头身边，压低声音道：石头哥，号子里有号子的规矩，大家都有分工。
大壮指了指正在洗饭盒的老囚犯，那老头，都叫他老五，诈骗进来的，专门负责打饭和洗饭盒。
石头点点头，目光扫向监室。
瘦猴正拿着块破抹布，卖力地擦拭通铺。大壮接着介绍：那小子叫猴子，偷东西进来的，负责拖地和打扫卫生。
这时，一个眼神猥琐的年轻人缩在墙角，见石头看过来，立刻讨好地笑了笑。大壮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轻蔑：那家伙叫鸡儿，强奸犯，在这儿只配刷马桶、倒尿桶。还负责让人解气。
大壮还补了句：“别人若是问我们天天在号子里干啥……我们就说吃饭睡觉打鸡儿。”
石头皱了皱眉，没说话。鸡头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低头，抓起刷子就往卫生间钻，生怕惹人不快。
监室里烟雾缭绕，众人各司其职，沉默中透着一种诡异的秩序。
石头靠在墙边，望着铁窗外透进来的一线月光，心里暗想：这破地方……老子一天都不想待。
半小时后，吃饱喝足的众人正围坐在一起闲聊打发时间。
突然，监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咕噜咕噜的肠鸣声。
瘦猴最先变了脸色，捂着肚子一跃而起：哎呦喂......肚子疼死了！话音未落就一个箭步冲向马桶。
他刚蹲下，老五就夹着腿直跺脚：猴子你快点！我也憋不住了！
原来，长期清汤寡水的肠胃突然遭遇这顿油水十足的饭菜，简直就像经历了一场灾难。
狭窄的监室顿时乱作一团，排队等厕所的囚犯们个个面色扭曲。
有人蹲着马步来回踱步，有人死死掐着自己大腿试图转移注意力。
此起彼伏的屁声在监室内形成诡异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
石头被熏得眼泪汪汪，捏着鼻子直跳脚：我滴个亲娘咧！这味儿比螺蛳粉还带劲！
石头拖着脚镣窜到通风口，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贴上去。
瘦猴刚提着裤子站起来，老五就想冲过去占位子。
结果被大壮揪着衣领拽了出来：“一边去！老子憋得脸都绿了！轮蹲……轮蹲啊！
鸡儿最惨，他捂着肚子在墙角直转圈：各位大哥快一点，我...我快坚持不住了啊！
话音未落，就传来的一声闷响，鸡儿面如土色地僵在原地，裤管里缓缓渗出可疑的痕迹。
众人捏着鼻子，一顿叫骂：“卧槽，死鸡儿，你拉裤裆里了，赶快去洗澡！”
隔壁号子的犯人拍着墙壁起哄：哎呦喂，臭死喽……9号的兔崽子们，你们这是集体造生化武器呢？
已经卸了货的大壮叼着烟，冲着8号那边嚷道：8号那边的小王八蛋们，你们酸什么呢？有本事你也让所长送饭啊！
8号监室那边传来更响亮的起哄声：断头饭老子才不稀罕！
大壮脸色瞬间变了变，偷瞄了眼石头。石头正捂着鼻子躲臭气，见状反而咧嘴一笑，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
大壮顿时来了精神，大着嗓门朝对面嚷嚷：老子现在抽烟都是抽一根扔一根，气死你们这群穷鬼！
有本事你过来啊！8号那边传来叫骂，看老子不把你屎打出来！
老五这会儿刚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闻言插了句：壮哥，他们这是嫉妒咱们吃得好拉得爽啊！
瘦猴搭腔道：就是就是，8号那帮人上次吃排骨还是上辈子的事吧？
监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连正在洗裤子的鸡儿都忍不住笑出声来。8号那边气得直砸墙，骂声更响了。
闹腾过后，监室渐渐安静下来。
晚上十点整，走廊里准时响起刺耳的熄灯哨声——这是看守所规定的作息时间。
大壮清了清嗓子开始分配任务：老五和猴子第一班，两点换我和鸡儿，四点...他熟练地把八个人分成四班，每两小时一轮。
石头盘腿坐在通铺上，疑惑道：这大半夜的，值班防贼啊？
大壮挠了挠头，压低声音解释：石头哥，按规矩...号子里要是来了穿黄马甲的（死刑犯），晚上就得轮流看着...
哦——石头低头扯了扯自己鲜亮的黄马甲，突然笑出声：合着老子还有这待遇？专人站岗？他故意朝大壮挤挤眼，要不给你们发点加班费？
众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下来。大壮讪笑着递烟：石头哥说笑了...主要是怕您...呃...
石头接过烟，就着大壮的打火机点燃，幽幽吐了个烟圈，放心，老子命硬得很。倒是你们...
他扫视一圈，值夜班可别打瞌睡，小心我越狱啊！
十点后后的监室渐渐响起鼾声。石头枕着手臂望向铁窗外的一线月光，听着第一班值班的老五和瘦猴小声唠嗑。
这是石头在看守所的第一夜，这一夜，他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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