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推开老宅斑驳的木门时，院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父亲正蹲在枣树下修理锄头，古铜色的后背上沁出一层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爸，我和奶奶回来了。
锄头一声砸在地上。父亲猛地转身，沾满机油的手在裤腿上蹭了两下又停住，生怕弄脏了她们似的。
他的目光先落在奶奶身上——老人穿着那件县里时才舍得穿的流云纹唐装，气色比离家时还要红润——然后才移到苏寒脸上，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只挤出句话：娘，您累坏了吧？我这就叫孩子他娘回来......
奶奶摆摆手，眼眶却先红了：不着急，她有事让她忙吧！咱们先坐下聊聊。
苏寒默默提起行李往老屋走，余光瞥见父亲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
老屋没什么变化，进门的灰砖窗台落有一层薄灰，昭示着屋子的主人很久没在家了。墙上的奖状也开始陈旧变黄，唯一多出来的就是供台上，摆着爷爷的遗像。
苏寒从蓝布包袱里取出个长条包裹，青灰色的布料上绣着几丛疏竹，正是四君子系列里的青竹款。
奶奶，我去趟赵婶子家。苏寒拿着礼盒来到院子
奶奶和父亲正聊天，回头答应：“去吧，记得回来吃饭……”
赵婶子家的木门打开时，苏寒的指尖下意识抵住左肋。记忆里的疼痛清晰如昨——八岁岁那年的春天，她因出麻疹高烧引起肺炎昏迷，是赵婶子用家里的十二支青霉素救了她。
寒丫头？赵婶子手上的面粉簌簌落下，老天爷，都长成大姑娘了！
妇人的手还是那么温暖，掌心的茧子却比记忆中更厚了。
婶婶。她猛地鞠躬，额头几乎碰到门槛，您十二支青霉素的救命之恩，寒丫头一直都不曾忘记，直到今天才有空来跟您道谢，请婶婶受我一拜！‘’
腰弯下去的瞬间，有温热的液体砸在青石板上。
赵婶子的手像钳子般把她拽起来：傻丫头！哪个大夫救人图报答？来，跟婶婶进屋坐会儿。”
二人进屋，赵婶子给苏寒端来一碗菊花茶“寒丫头，外面天热喝点水”
苏寒将包裹轻轻放在赵婶子家的八仙桌上，解开蓝布包袱的结，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青竹凌云唐装。
衣料是上等的真丝混纺，青灰色的底色如雨后远山，沉稳而内敛。对襟处，两支挺拔的翠竹自衣摆斜斜而上，竹节苍劲有力，竹叶疏密有致，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是刺绣，倒像是自然生长在衣料上一般。
——这青竹，是苏寒专门照着赵婶子的品格绣的。
苏寒的手指轻轻抚过衣襟上的竹节纹路，每一节都微微凸起，像是真实的竹子被封印在了布料里。
婶婶，您看这儿，她指着右襟下方的一处细节，竹根的地方，我让绣娘多绣了几道暗纹。
——代表竹根扎得再深，也不及您的恩情重。
衣领内侧，银线绣着的“三叶草”在光下若隐若现。苏寒特意选了最挺括的棉麻衬里，让领子能始终笔直地立着。
人常说，做人要像竹子，宁折不弯。
‘三叶草’旁边绣着：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您摸摸这里，苏寒引导赵婶子的手按在左胸位置，竹子空心，是容得下天地。她帮赵婶子穿上，您心里装着的，是全村人的病痛。
最精巧的设计在袖口。五道竹节纹正好对应腕部穴位，穿戴时能按摩内关、神门。苏寒翻开内侧给赵婶子看：这儿绣了十二道暗纹。
十二道：代表十二支青霉素；像十二个月的年轮，将两辈子终于圆满的循环。
赵婶子的手抖得厉害，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些凸起的纹路，突然把衣服紧紧抱在怀里。阳光透过窗棂，照见她斑白的鬓角闪着水光。
傻丫头......她声音哑得不成调，竹子哪需要谢雨露？
苏寒再一次深深拜下去，额头抵在老人膝盖上。
【青竹四德】
1. 【竹之韧】*韧在根*：对应赵婶子对苏寒病入膏肓不放弃的毅力
2. 【竹之直】*直在干*：象征医者不改初心的风骨
3. 【竹之空】*空在腔*：隐喻包容万物的大爱
4. 【竹之节】*节在身*：铭记十二支青霉素的恩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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