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崖台,玉简悬浮于掌心,光点仍在移动,轨迹如活物般扭曲蜿蜒,最终指向寒渊深处。夜澜盯着那不断变化的星轨,指节微收,袖中月牙簪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某种隐秘的牵引。
他没再看第二眼。
转身,一步踏入幻天塔。
塔门闭合的刹那,外界风雪戛然而止。塔内无日月,唯有中央一座灵力漩涡缓缓旋转,时间流速的差异让空气都显得粘稠。他盘坐于阵眼,双掌覆于膝上,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开始最后一次推演。
《玄冰雷诀》自左脉冲起,雷光炸裂经络,如万针穿刺;《月神冰心诀》自右脉逆行,寒气冻结血流,似冰髓灌体。两股功法本属极端,强行融合,稍有失衡便是经脉崩裂的下场。
但他不退。
右脸月纹骤然亮起,一缕幽银血脉自识海垂落,如丝如缕,将寒意稳稳压住。与此同时,左手雷纹暴起,指尖引动塔内灵流,竟主动召来一丝天劫余威,引雷入体!
雷火炸开,丹田如熔炉沸腾。
他咬牙,将两股力量强行压向同一节点——不是调和,而是对撞!
一次,失败。
灵力反噬,七窍渗血,他抹去鼻血,继续。
三次,五次,七次……
每一次都差之毫厘,功败垂成。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靠金手指苟活的废人。三十七年的记忆,二十七年的仇恨,十五岁的躯壳里,藏着一双看透生死的眼睛。
“阴极生阳,阳极化阴……”他低语,“冰雷本同源,血脉即钥匙。”
第八次,他不再压制,而是以月神血脉为引,雷劫之力为媒,让两股灵力在丹田中心形成对旋。冰流缠绕雷火,雷火爆燃寒霜,一圈圈涟漪自核心扩散,竟在体内勾勒出太极之形!
塔内一年。
他破而后立,经脉重塑,灵力纯度提升三倍不止。
塔内五年。
双功法完成初步共鸣,丹田内形成稳定漩涡,冰火交替,雷霜共舞。
塔内十年。
他睁眼,眸中一银一金,左瞳如雷云压城,右瞳似寒渊映月。起身,一掌拍出,灵力未至,崖壁已结厚冰,冰中雷蛇游走,轰然炸裂!
塔内二十年。
他闭关不动,却已能以神识操控塔内灵流,模拟雷劫九重,反复淬体。每一次劫雷落下,都被他以冰心诀化散,再以雷诀引爆,反哺己身。肉身强度,远超同阶。
塔内三十年。
丹田漩涡凝缩至寸许,冰火雷三色交融,隐隐有金丹雏形浮现,表面雷纹游走,冰莲绽放,却始终差最后一丝契机——破境之劫,必须在外界引发,塔内无法模拟天道意志。
他起身,推门。
塔外,风雪未停。
三年闭关,外界仅过三日。
他踏出塔门的瞬间,天地骤变。
乌云自四野汇聚,黑压压如穹顶压落,云层中电蛇狂舞,却非寻常雷劫的金光,而是银白与幽蓝交织,冰雷双色劫云翻滚,声势骇人。
筑基雷劫,因双灵脉共鸣,竟提前降临!
第一道雷,劈下。
他不闪不避,张口一吸,竟将雷劫吞入腹中。雷火入体,瞬间引爆,却被早已准备好的冰心诀化为寒流,反向冲刷经脉。灵力暴涨,丹田漩涡加速旋转。
第二道、第三道接连落下,他如法炮制,以身为炉,炼劫为力。
第四道雷劫降临时,劫云中竟凝出冰锥,夹杂雷火,双重打击轰然砸落。他双掌上举,冰火太极漩涡自掌心浮现,硬接一击,双臂崩裂,鲜血飞溅,却借反震之力跃上雪峰之巅。
第五、第六、第七道,连环而至。
他浑身浴血,衣袍碎裂,墨色长袍在雷火中化为灰烬,露出背后密布的雷纹图腾。每一道雷落,图腾便亮一分,最终与丹田共鸣,形成内外双循环。
第八道雷劫,劫云翻涌,竟凝出一头冰雷巨兽虚影,咆哮着扑杀而下。
他冷笑,右脸面具早已在闭关中碎裂,伤疤暴露于风雪中,却无半分退意。猛然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处一道月牙形胎记——那是月神血脉的真正印记。
“来!”
他引手向天,以血脉为引,主动召劫!
巨兽虚影扑至头顶,他不闪不避,任其吞噬。刹那间,识海如遭重锤,无数画面闪现——母亲坠渊、耳坠碎裂、轮回蛊虫蠕动、叔父狞笑……
但他眼神未乱。
“我不是为了改变过去。”他低语,“我是为了终结它。”
第九道雷劫,自九天垂落,粗如山岳,冰火交融,天地失声。
他双掌合十,体内冰火太极漩涡升至极致,丹田金丹雏形轰然膨胀,表面雷纹与冰莲完全融合,化作一枚半透明金丹,内里雷火奔腾,外显霜华流转。
他引雷入体,不再炼化,而是让其直接轰向金丹!
轰——!
金丹炸裂!
又在瞬间重组。
这一次,凝实三分,气息暴涨,直逼筑基九重巅峰!
雷劫散去,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洒落,映照雪峰如镜。
他立于峰顶,呼吸平稳,体内灵力如江河奔涌,却不再暴烈,而是如臂使指,随心而动。衣摆无风自动,延伸为墨色阵图,浮于周身,防御自成。
突破完成。
他睁开眼,眸光如刀,扫视四方。
北域数股气息已朝此地逼近,有筑基后期,有金丹初期,皆因雷劫异象而来。探查、觊觎、杀意……纷至沓来。
但他不惧。
指尖微动,雷光隐现,一缕冰丝缠绕指间,随时可化杀招。
就在此时——
一道声音,毫无征兆地响彻识海,不带情绪,却如寒渊低语:
“游戏才刚开始。”
不是传音,不是神识,更像是从命运深处传来的一句宣告。
他瞳孔骤缩,瞬间锁定声源方向——北域极地,与寒渊同源的那片死寂之地。
没有犹豫。
他抬步,身影化作一道墨虹,破空而去。
风雪中,一道冰火交织的残影划破天际,如利剑出鞘,直指极地。
袖中玉简再度发烫。
光点仍在移动,但这一次,轨迹不再混乱。它缓缓稳定,形成一条清晰路径——起点为雪峰,终点为极地祭坛,中途标记着三处闪烁的红点。
那是守卫节点。
他速度不减,体内金丹缓缓旋转,每前进一丈,灵力便凝实一分。
衣摆阵图随风展开,墨色中浮现出雷纹与冰莲交织的图腾。
前方,极地风雪更烈。
一道身影立于冰崖之上,黑袍猎猎,手中苍冥剑斜指地面,剑身渗出沥青般的黑液,缓缓渗入冰层。
夜澜的身影尚未抵达,那黑袍人却已抬头,左脸黑血管蠕动,瞳孔同心圆缓缓旋转。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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