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涅盘计划……”
沈清弦喃喃低语，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冰凉的证物袋在他手中仿佛重若千钧。徽章碎片上的刻痕，如同恶魔的低语，证实了他们最坏的猜想。这不是结束，而是一场更加疯狂、更加隐秘的“收割”的开始。
顾琛看着他苍白侧脸上凝重的神色，伸手将证物袋拿回，放在一旁。“恐惧解决不了问题。”他的声音因背后的伤痛而略显低沉，却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他们越急，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沈清弦抬起头，对上顾琛沉静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因为受伤而产生的怨怼，也没有面对未知强敌的惶恐，只有一种历经风浪后、将一切都掌控于心的冷静与决断。这份强大，像无声的暖流，悄然抚平了他心底翻涌的不安。
“你的伤……”沈清弦的视线落在他被纱布包裹的肩背处，那里还隐隐透出血色。
“无碍。”顾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比起这个，你感觉如何？那种‘呼唤’消失后，身体还有没有异常？”
沈清弦仔细感受了一下。虚脱感依旧存在，但体内那股新生的“活力”似乎平静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然而，另一种更加微妙的感觉，却随着他的清醒和靠近顾琛，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能“闻”到顾琛身上那股独特的信息素，清冽的雪松基底之下，似乎混入了一丝极淡的、因受伤而产生的铁锈般的血气，还有一种……更加深邃的、难以形容的，仿佛能与他体内“活力”产生共振的磁性气息。
这种共鸣感并不强烈，却如同最细微的电流，持续不断地在他神经末梢跳跃，带来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安抚与吸引的矛盾体验。它不再让他惊慌，反而像一种无声的确认，确认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以及他们之间那条看不见却切实存在的纽带。
“我没事。”沈清弦避重就轻地回答，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能让他安心的气息更深地纳入肺腑，“只是……感官还是比平时敏锐很多。”
他没有提及那奇异的共鸣感，这感觉太过私密，也太过诡异，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
顾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他了解沈清弦，知道他有自己的秘密和界限。只要这变化不危及他的安全，顾琛愿意给他空间。
“周岭。”顾琛按下内部通讯。
周岭很快推门而入，手里拿着最新的报告。
“顾总，沈先生。”他躬身行礼，“工业园现场的初步清理报告出来了。那些机械蜘蛛的内部构造非常精密，远超当前民用科技水平，能源核心是一种高密度生物电池，与‘灵风计划’早期研究的某种方向吻合。建筑地下b区的能源节点被彻底摧毁，我们在节点残骸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上一个密封的透明盒，里面是一块约拇指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芯片残片。
“芯片结构特殊，大部分数据已物理损毁，但技术部门尝试恢复时，捕捉到一段极其短暂的、加密的定位信号残留。信号指向……公海的一片无管制区域，坐标与之前追踪‘造物主’通讯时发现的卫星网络节点区域有部分重叠。”
公海！又是公海！
顾琛眼神一凛。那里是法外之地，是各种隐秘交易和非法实验的最佳温床。“涅盘计划”的大本营，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加大对该区域的卫星侦察和信号监听力度。联系我们在国际刑警组织的线人，搜集所有关于那片公海区域近年来的异常活动报告，特别是与生物科技或私人武装相关的。”顾琛迅速下令，“另外，内部清洗加速，所有与旧生物实验室有关联、尤其是参与过早期能源或自动化项目的人员，全部列入重点审查名单。”
“是！”周岭领命，快步离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安静。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清弦看着顾琛因为失血和疲惫而略显苍白的脸，心中那股因共鸣而产生的微妙牵绊感愈发清晰。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小茶几边，倒了一杯温水，又按照记忆中医生交代的，加入了些许补充电解质的药剂，轻轻搅拌后端到顾琛面前。
“医生说你失血不少，需要多补充水分。”他将杯子递过去，声音很轻。
顾琛看着他递到眼前的杯子，和他那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的眼睛，微微一怔。这种细致入微的照顾，与他印象中那个冷静锐利、甚至在数字世界里大杀四方的“弦月”形象有些违和，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他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沈清弦微凉的指腹。一瞬间，两人都仿佛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的电流窜过。
沈清弦猛地缩回手，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薄红。
顾琛端着水杯的手也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目光深邃地看向沈清弦，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一丝了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滋长的温度。
他缓缓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带着微咸的药味滑过喉咙。他将杯子放在一旁，忽然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你的能力，需要系统的训练和测试。”
沈清弦定了定神，点头：“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来安排。”顾琛的语气带着一贯的掌控力，“顾氏旗下有最顶级的生物实验室和体能研究中心，虽然之前清理了一批人，但核心设备和部分可靠的专家还在。我会让他们制定一套针对你目前状况的评估和训练方案，在不引起外界注意的前提下进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重点是掌控，而非一味提升。你要学会收放自如，尤其是在面对类似昨天的能量冲击时，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和主导权。”
沈清弦郑重地点头。他明白，失控的力量等于灾难。
接下来的几天，顾宅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堡垒。外部，周岭带领着团队紧锣密鼓地追查公海线索和清理内部；内部，沈清弦在顾琛的安排下，开始了一场悄无声息的“特训”。
训练在顾宅地下深处一间经过特殊改造、能隔绝大部分能量探测的密室内进行。参与的人员只有顾琛、沈清弦，以及一位由顾琛绝对信任的、从国外秘密请来的神经学与极限体能专家——艾琳娜博士。
训练的内容远超常规。除了基础的体能恢复和格斗技巧（由顾琛亲自指导，虽然他有伤在身，但眼光和理论依旧毒辣），更多的是针对沈清弦增强后的感官和那种奇异“活力”的掌控。
艾琳娜博士设计了一系列精密的测试，测量沈清弦在不同刺激下的感官阈值、反应速度、信息处理能力以及那种“活力”的波动情况。她惊讶地发现，沈清弦的潜能远超她的预期，尤其是在精神专注力和与电子设备的“亲和度”上，达到了近乎非人的水平。
然而，最让艾琳娜和顾琛在意的，是沈清弦与顾琛之间那种无法用科学仪器完全捕捉的、奇妙的同步性。
每当顾琛在场时，沈清弦的各项测试数据都会更加稳定，尤其是在需要极高精神控制力的项目上，他表现得尤为出色，仿佛顾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稳定器”。而沈清弦偶尔因为训练强度过大而导致体内“活力”轻微躁动时，只要顾琛靠近，甚至不需要接触，那股躁动就会很快平息下来。
这种超越常理的共鸣，让艾琳娜博士啧啧称奇，却也提醒他们，这种羁绊可能蕴含着未知的风险。
沈清弦自己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他对顾琛信息素的感知越来越敏锐，那不再是一种模糊的感觉，而是一种可以被他主动捕捉和分辨的、独特的存在。它像一道背景音，时刻萦绕在他感知的边缘，带来安心，也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日益加深的依赖。
这天傍晚，高强度的训练结束后，沈清弦疲惫地靠在密室的墙壁上喘息，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顾琛递给他一瓶能量饮料，在他身边坐下。
密室内灯光柔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感觉怎么样？”顾琛问，目光落在沈清弦被汗水勾勒出的、清瘦却蕴含力量的锁骨线条上。
“比昨天好一些。”沈清弦喝了一口饮料，感受着液体滋润干渴的喉咙，“至少……不会因为听到隔壁房间蚂蚁打架的声音而分心了。”他试图开个玩笑，缓解气氛。
顾琛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很浅的弧度，却足以驱散他脸上的些许冷硬。“进步很快。”
沈清弦看着他那难得柔和下来的侧脸，心中微动。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发现：“顾琛……我好像，能更清楚地‘感觉’到你了。”
顾琛转过头，看向他，眼神深邃，带着询问。
“不是用眼睛看，或者耳朵听。”沈清弦斟酌着用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饮料瓶身，“是一种……很特别的气息。你在附近的时候，我体内的那种‘活力’，会变得更听话。”
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这个秘密，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和顾琛之间，漾开了新的涟漪。
顾琛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已有所察觉。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我也能感觉到。”
沈清弦猛地抬眼，撞进顾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顾琛看着他，目光坦诚而直接：“一种……很微弱，但无法忽视的吸引力。靠近你的时候，会让我觉得……很平静。”
平静。这个词从顾琛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惊人的分量。对于他这样常年身处权力漩涡、背负着沉重过往的人来说，“平静”是何其奢侈的感受。
四目相对，密室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那奇异的共鸣感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不再需要言语去确认，已然成为一种真实的存在。
就在这时，顾琛放在一旁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代表最高优先级的震动，屏幕亮起，显示出来电者——K。
沈清弦的瞳孔骤然收缩！K怎么会直接联系顾琛？！
顾琛看了沈清弦一眼，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顾琛？”K那经过处理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听着，我没时间解释太多！我截获了一段‘涅盘’的次级通讯，他们提到了‘灰雀’和一个坐标……北纬32°17，东经125°18……就在那片公海！他们好像在准备一次重要的‘采集’或‘转移’行动，时间很紧！”
“灰雀”？那个在“灵风计划”初期出现过的神秘代号？！
K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还有，小心你身边的人！‘涅盘’的渗透，可能比你们想象的……更深！”
通讯到此戛然而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密室内，沈清弦和顾琛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凛然。
新的坐标！神秘的“灰雀”！以及……来自K的、关于内部渗透的警告！
风暴未息，更大的漩涡，已然在不远处酝酿。而他们之间刚刚确认的共鸣，在这突如其来的危机面前，又将面临怎样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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