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裂隙的体验,比上一次更加狂暴和混乱。
仿佛不是在进行空间移动,而是在被强行塞进一个高速运转的法则绞肉机。陆明飞感觉自己的魂体每一寸都在被撕扯、重组,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扭曲的时空景象、源自“归墟”的湮灭低语,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
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一只手紧握慕容白冰冷而稳定的手腕,另一只手如同烙铁般箍着那块滚烫的、正散发出强烈引导波动的彼岸石板。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灵魂感知中一个短暂的刹那,所有的混乱戛然而止。
没有重重的摔落,而是如同羽毛般,轻飘飘地踏上了“地面”。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重感包裹着他们。陆明飞踉跄一步,勉强站稳,第一时间环顾四周,然后,他怔住了。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日月星辰。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由无数种难以名状的颜色流淌、交织、湮灭又重生的混沌背景之中。上下左右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唯有脚下所踏之处,传来一种坚实的、冰冷的触感——那是一种非金非玉、闪烁着微弱星辉的奇异材质构成的平台,平台边缘隐没在流淌的混沌色彩里,仿佛一座孤独的浮岛。
而在这座“浮岛”的前方,极目远眺,可以看到一道无比恢弘、无比巨大、贯穿了所有视野的“墙壁”。
那并非实质的墙壁,而是由无数亿兆计、细密繁复到超越理解极限的法则符文、能量脉络与概念锁链交织构成的、半透明的、微微波动着的光之壁垒。它向上延伸,望不到顶,向下蔓延,探不到底,向左右扩张,直至视野的尽头,没入混沌。
壁垒之上,流淌着静谧而浩瀚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但在某些区域,光芒明显黯淡,壁垒的结构变得稀薄、扭曲,甚至出现了几处触目惊心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痕!从那些裂痕之中,隐隐渗透出一丝丝令人魂体本能战栗的、纯粹的“空无”与“终结”的气息——那是归墟的泄漏!
这里,就是冥帝传承中揭示的,“彼岸”的真正形态——守护三界、隔绝“归墟”的终极堤坝!他们此刻,正站在堤坝内侧的一个观测或者说维护节点平台上!
“这里……就是前线。”慕容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撼。他手中的守阙古剑发出低沉的嗡鸣,剑身与前方那浩瀚的堤坝产生着微弱的共鸣。融合了冥帝传承后,他对这里的气息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与责任。
陆明飞深吸一口气,努力适应着这超越想象的环境。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彼岸石板,石板上的光芒已趋于平稳,所有的星点凹陷都亮着,纹路流转,清晰地指向堤坝上那几个黯淡和破损的区域,如同一份亟待修复的工程图纸。
“看来,我们的‘新工作’就是当好这堤坝的维修工了。”陆明飞试图用调侃缓解内心的巨大压力,但声音干涩。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身份确认:未知个体。能量签名:部分匹配‘守阙’权限及‘变数’特征。警告:非注册‘守望者’。请立即表明身份及来意,否则将启动防御协议。”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平台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由纯净光能量构成的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是一个简单的光影模型,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与堤坝同源、却更加刻板冰冷的法则气息。
“你是谁?”慕容白上前一步,将陆明飞隐隐护在身后,守阙剑尖微抬,剑意锁定那光之人形。
“我是‘曦’,此‘第七万三千四百五十一号观测节点’的维护灵。”光之人形毫无波澜地回答,“根据‘彼岸公约’第零章第一条,非授权个体禁止靠近堤坝主体。请表明身份。”
维护灵?彼岸公约?
陆明飞心中一动,尝试沟通:“我们受冥帝意志指引而来,为修复堤坝破损。”
光之人形“曦”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检索什么。它体表的光芒微微闪烁:“冥帝权限……确认。临时访问许可已记录。检测到传承者‘守阙’及特殊变量‘执石板者’。任务目标:修复当前节点关联的第三、第七号破损点。警告:破损点附近检测到高浓度‘寂灭’污染及未授权活动迹象。”
它抬手一挥,一道光幕在两人面前展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堤坝的结构图,并标注出了两个不断闪烁红光的破损点位置,以及周围区域一些代表敌对单位的暗红色光点。
“寂灭派的人,已经渗透到这里了?”慕容白眼神一寒。
“确认。‘寂灭’阵营单位长期于堤坝外侧及部分破损节点活动,试图扩大裂隙,接引‘归墟’之力。”曦的声音依旧平淡,“建议:优先清除污染,修复破损。节点仓库储备有基础维护工具及能量核心,可凭权限调用。”
它指向平台一侧,那里凭空打开了一个散发着微光的洞口,里面似乎是一个小型的存储空间。
“我们需要情报。”陆明飞立刻说道,“关于敌人的具体分布、实力,以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守望者’吗?”
曦的光影晃动了一下:“现存注册‘守望者’数量:十七。分布位置:机密。当前节点附近无其他活跃守望者记录。敌人情报数据包传输中……”
一股信息流涌入陆明飞和慕容白的脑海,包含了附近区域已知的寂灭派人员构成(主要由被腐蚀的“归墟行者”和少量“蚀月”精英构成)、活动规律以及堤坝破损点的具体损坏情况。
情况不容乐观。敌人数量不少,而且显然在此经营已久。
“最后一个问题,”陆明飞看向曦,“你能否联系到地府内部?我们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尤其是关于一个叫‘废老头’的……”
“通信隔绝。”曦直接打断,“‘彼岸’处于法则隔离状态,常规通信无法穿透。仅能通过特定‘信标’或堤坝完全修复后,才能建立稳定连接。”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他们彻底与后方失联,成为了这座宏大堤坝上,孤立无援的守望者。
慕容白握紧了剑,看向远方堤坝上那两处刺眼的破损红点,声音斩钉截铁:“开始吧。”
没有退路,唯有前行。
陆明飞深吸一口这充斥着法则流光与归墟低语的气息,点了点头。
“走吧,慕容工友。咱们这阴阳两界第一号‘维修项目’,正式开工了。”
他的目光投向那浩瀚堤坝的破损之处,眼中燃烧起坚定的火焰。
这KpI,可是直接关系到三界存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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