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忆海司,陆明飞并未直接去探查那虚无缥缈的“忘川逆流处”。他深知,在没有更多线索前,盲目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风纪送来的那枚被动过手脚的玉符,像一颗藏在身上的定时炸弹,也像一份反向的诱饵。他决定利用这份“便利”,继续从相对明确的线索——记忆黑市入手。
无言僧提到“通天之湖”需要“活水”,而慕容白的“战魂”是其中之一。记忆黑市流通的那些提炼过的古老记忆碎片,是否也是“活水”的一部分?如果能找到黑市的货源,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收集这些“活水”的据点,甚至……找到“逆流之处”的线索。
他再次来到了迷魂坳的“三生茶馆”。这一次,他没有掩饰身份,特殊调查科科长的气场全开,直接走到了柜台前。
那个干瘦的老鬼看到他去而复返,而且神色冷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挤出笑容:“陆科长,您这是……还想看点别的‘货’?”
陆明飞将之前购买的那缕暗红色“战场绝响”光丝的封印盒(空的)拍在柜台上,声音不大,却带着压迫感:“上次的货,成色不错。但我对零敲碎打没兴趣。我想见见你的上家,谈笔大生意。”
老鬼脸色微变,强笑道:“陆科长,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黑市的规矩,您懂的……”
“规矩是死的,魂是活的。”陆明飞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目光锐利,“我知道你们在收什么,‘战场绝响’、‘千古遗恨’……越是古老强烈的执念,价格越高,对吧?我手里有稳定的货源,比你们零散收购的效率高得多。但,我只跟能做主的人谈。”
他这是在诈唬,抛出诱饵,引蛇出洞。
老鬼眼神闪烁,显然被“稳定货源”打动了,但又极度犹豫。黑市背后牵扯极大,泄露上家信息,是掉脑袋(魂飞魄散)的大忌。
就在这时,陆明飞怀中那枚风纪给的玉符,似乎因为他的情绪波动和刻意释放的灵力,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股难以察觉的、带着净忆司特有“洁净”气息的波动,悄然扩散开来。
这波动极其隐蔽,若非孟婆提前告知,陆明飞自己都未必能发现。但柜台后的老鬼,显然对这类气息极为敏感!他感受到那丝“官方”且与黑市格格不入的净化气息,脸色瞬间煞白,看向陆明飞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恐惧!
他误会了!他以为陆明飞是净忆司派来钓鱼执法、清查黑市的!
“大人!饶命!”老鬼噗通一声(虽然没实体)瘫软下去,声音带着哭腔,“小的……小的只是混口饭吃,什么都不知道啊!”
陆明飞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心中暗喜,面上却更加冰冷:“现在知道怕了?说!上家是谁?货物都运往何处?”
在“净忆司特使”的身份威慑下(虽然是误会),老鬼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哆哆嗦嗦地从柜台最隐蔽的夹层里,取出一块薄如蝉翼、闪烁着幽光的黑色玉片。
“这……这是近期的……部分……交接记录和……和转运节点的坐标……”老鬼涕泪横流,“上家每次都不一样,都是单线联系,戴着面具,小的真不知道是谁啊!货物……货物都是送到指定的节点,后面怎么运,小的就不知道了!”
陆明飞接过黑色玉片,神识沉入,里面果然记录着一些加密的交易信息和中转地点的空间坐标。虽然依旧无法直接指向最终源头,但已经是重大突破!
他冷哼一声,收起玉片:“念你初犯,暂且记下。若再有下次,哼!”他恰到好处地释放出一丝凌厉的气势,吓得老鬼连连磕头。
离开三生茶馆,陆明飞立刻驾驶“幽影”,按照玉片中记录的一个相对频繁使用的转运节点坐标,疾驰而去。
这个节点位于地府与一片荒芜阴山交界处的废弃渡口。忘川河的一条细小支流在此蜿蜒而过,渡口早已破败,只剩下几根腐朽的木桩和一条半沉在水底的破船。
陆明飞隐匿气息,潜伏在远处。观察了许久,渡口一片死寂,并无任何鬼影。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利用幽府通扫描周围。
果然,在破船底部,他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需要特定灵力频率才能触发的小型传送阵。阵法纹路古老而复杂,绝非地府官方制式,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和……一丝熟悉的水汽与怨念混合的气息。
这气息……与他沉眠前,慕容白失控时提到的忘川河“滞涩”感,以及无言僧所说的“忘川逆流处”,隐隐有着某种呼应!
难道,这里就是其中一个“逆流”的节点?这些被收集的记忆“活水”,是通过这个传送阵,被送往某个与忘川河密切相关的地方?
他尝试解析传送阵的目的坐标,但阵法加密等级极高,以他的能力无法破解。
就在他凝神研究阵法时,怀中的玉符再次轻微一震!这一次,不再是伪装,而是传来一股清晰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灼热感!
风纪在通过玉符感知他接触到了关键节点!他在警告,或者说,在提醒他离开?
陆明飞心中一凛,毫不犹豫,立刻启动“幽影”,以最快速度远离了废弃渡口。
在他离开后不久,渡口上空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戴着无脸面具、气息晦涩的身影悄然浮现,检查了一下传送阵,确认无恙后,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幽影”车上,陆明飞看着手中那枚再次恢复平静的玉符,眼神冰冷。
风纪……你果然在盯着。你希望我找到线索,但又不想我触及核心?你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而那个废弃渡口的传送阵,以及其指向的、可能与“忘川逆流”相关的地点,成为了他下一步必须攻破的目标。
慕容白的仇,无数被篡改记忆魂魄的冤屈,都指向那里。
他需要帮手,需要能破解那个传送阵的人。
他想到了还心有余悸的张伟,或许,他的技术能派上用场?还有孟婆,她对记忆与空间的理解,或许能提供指引。
风暴眼,似乎正在向那个废弃的渡口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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