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放肆！”
李修远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女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衍志见婉儿如此，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忙拉住她，温声安抚道：
“婉儿，不可对伯父无礼……”
他看向李婉儿，目光坚定，说道：
“婉儿，你相信我。我张衍志在此立誓，必当刻苦攻读，考取进士功名，届时，定会风风光光，三媒六聘，迎你过门！”
谁知，李修远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道：
“进士？呵呵，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可知这天下有多少才华横溢之士，终其一生也只能止步于举人？你以为进士是那么好考的吗？”
张衍志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朗声道：
“学生不敢妄称天赋绝伦，但，学生敢言，若论勤勉刻苦，坚忍不拔，天下少有出我其右者！进士之路虽难，但我既选定，便百死无悔！”
“这进士，我考定了！”
李修远看着他，那倔强而充满斗志的模样，竟让他恍惚间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股不向命运低头的劲儿何其相似！
他怔了片刻，神色复杂，忽然开口道：
“好！张衍志，你既有此志气，可敢与我打个赌？”
张衍志心中已然猜到几分，但仍昂首道：
“山长请讲！”
“就赌你能否考上进士！”
李修远沉声道，“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内，你若能金榜题名，进士及第，我便不再阻拦你与婉儿之事，风风光光将她嫁与你！但，若是三年之后，你未能如愿，便需主动与婉儿断绝往来，从此再无瓜葛！你敢不敢赌？”
“有何不敢！”
张衍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说道：
“学生张衍志，应下此赌！三年之内，必中进士！”
“衍志哥哥！”
李婉儿担忧地唤道。
张衍志对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向李秀才和李修远行礼，说道：
“先生，山长，学生告辞。家父之事，学生自会再想办法。”
说完，他深深看了李婉儿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
李修远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对李婉儿斥道：
“还不回房去！这段时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李婉儿哭着跑回了内堂。
李秀才看着儿子，苦笑道：
“修远，你这又是何必……”
李修远摆摆手，神色恢复平静，说道：
“父亲，您别管，此事我自有计较。”
说罢，他沉吟片刻，还是走到书案前，铺纸研墨，快速修书一封，封好后唤来一名心腹下人，吩咐道：
“将此信快马加鞭，送至庐州府同知周大人府上。务必亲自交到周大人手中。”
“是！”
下人应了一声，立马转身离去。
“修远，你这是？”
李秀才见状，疑惑的问道。
“父亲，其实刚才不是我不愿帮忙，而是此事我也没有办法。”
“大梁律规定，只有秀才功名才能免除家人徭役，我虽然是进士，但也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所以只能托人代为关照。”
李修远这才说道。
原来，这周同知曾是李修远在弘文书院的学生之一。
信中，李修远简要提及了张衍志父亲之事，虽无法直接干涉律法捞人，但请周同知看在师生情分上，能对在河堤服役的张铁柱稍加关照，勿使其被刻意虐待。
这已是他目前身份和规则下，所能做的极限了。
“唉，你有心了。”
“希望衍志他父亲能平安无事吧。”
李秀才听后叹息道。
……
另一边，张衍志从李家出来，心中憋着一股气，但并未放弃。
思虑片刻，他想到了同窗赵文轩的父亲，县衙的赵师爷。
虽然赵师爷地位不及王主簿，但，或许能有些门路。
当即，他立刻赶到赵家，恰好赵文轩也在。
张衍志将事情经过再次诉说，恳请赵师爷帮忙想想办法。
赵师爷听罢，捻着胡须，连连摇头，说道：
“衍志贤侄，不是我不肯帮。此事难办啊！按《大梁律》，这徭役之事，一旦名册定下，除非有圣旨特赦，否则……唉，就算是知府大人，也无法直接下令免除啊。”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让张衍志几乎绝望。
赵师爷看他脸色，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也并非全无希望。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更快救出你父亲。”
“什么办法？”
张衍志急忙问。
“那就是你尽快考中秀才！”
赵师爷说道：“一旦你进学成了秀才，便有了功名在身，按律，可免家中二丁徭役。届时，你便可名正言顺地申请将你父亲替换回来。”
秀才功名！
张衍志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院试还有半年，这确实是目前最直接，最合法的途径！
“多谢赵叔指点！”
张衍志感激道，又恳求，“只是院试尚需时日，家父在河堤上，日晒雨淋，学生实在担忧……能否请赵叔帮忙疏通一下，让看守之人对家父稍加照拂？”
“这……”
赵师爷面露难色，这等于要和王主簿暗中较劲了，他有些犹豫。
主簿虽小，好歹也是九品官身，正经的朝廷命官。
他一个师爷，无官无品，风险太大……
见状。
一旁的赵文轩顿时急了，拉着父亲的袖子，说道：
“爹！您就帮帮衍志吧！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何况张叔多好的人啊！咱不能见死不救啊！”
看着儿子恳求的目光，又想到张衍志的潜力，赵师爷最终咬了咬牙，说道：
“好吧！我尽量试试，但不能保证效果。”
随后，他叫来一个信得过的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去河堤工地打点一下，务必确保张衍志的父亲张铁柱不被刻意刁难折磨。
得到赵师爷的承诺，张衍志心中稍安。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即将到来的院试之上。
这一次，他必须考中秀才，不能落榜！
这不仅关乎他的前程，更关乎父亲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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