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净寰阁内的风波平息，云弈因祸得福，混沌道胎彻底稳固，生死之力达成玄妙循环，气息渊深如海。荆芥仔细检查再三，确认再无隐患，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只是看着云弈的眼神，除了欣慰，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与专注。她深知，守护好这具前所未有的道胎，将是未来极其重要的职责。
小草略作调息，恢复方才催动净世梵音的消耗。她指尖无意识地轻触“韶华”琴弦，方才那丝通过云弈体内死意感应到的、遥远而隐晦的共鸣，如同投入心湖的一颗微小石子，荡开圈圈疑虑的涟漪。
绝非错觉。
那共鸣冰冷、古老、充满了与“原初死意”同源却更加庞大驳杂的虚无气息，仿佛沉睡了无数纪元的巨兽，于无边黑暗的巢穴中，翻了个身。
“小草，怎么了？”云弈敏锐地察觉到她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出声问道。稳固道胎后，他的灵觉似乎也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小草沉吟片刻，将方才的感应说了出来。
荆芥闻言色变：“难道还有其他的……‘圣骸’碎片？或者……是虚无教团其他的阴谋？”
“不确定。”小草摇头，神色凝重，“但那感觉非常遥远，也非常……古老。哥或许会知道更多。”她站起身，“云弈，你刚稳固境界，还需静心体悟。荆芥姐，劳你继续看护。我去见哥和张司主。”
离开百草净寰阁，小草径直前往巡天殿核心区域的“万象天机殿”。那里安置着巡天殿至宝——万象天机仪，张明远应正在此尝试推演。
天机殿内并非富丽堂皇，反而异常简洁空旷。殿宇中央，一座巨大无比、由无数星辰光点与流动符文构成的立体星盘正在缓缓运转，仿佛将整片宇宙星空都微缩于此。星盘之下，张明远负手而立，眉头紧锁，正凝神观看着星盘上某些区域晦暗不明的变化。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见到小草，微微颔首：“殿下，你来了。云弈那边？”
“已无碍，道胎稳固，因祸得福。”小草简略回答，目光投向那浩瀚的万象天机仪，“张司主，推演可有结果？”
张明远叹了口气，指向星盘几处不断闪烁、试图凝聚却又最终溃散的光点：“‘饕餮之宴’涉及的力量层次太高，且有强大的因果遮蔽，天机仪也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碎片。大致指向几处古老的混沌边陲、或是曾被上古大战彻底打碎湮灭的古星域废墟……但这些地方都太过凶险与广阔，难以精确定位。”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而且，就在方才，天机仪感应到一股极其隐晦的波动，似乎与瑶光要塞事件有关，却又更加古老飘渺，难以追踪源头。”
小草心中一动，将自己之前的感应说出。
张明远闻言，脸色更加凝重：“殿下也有感应？看来并非偶然！莫非……是那‘虚无之源’对混沌道胎的成型产生了反应？或是其麾下其他古老存在被惊动？”
就在这时，殿内光影微动，李长生的身影悄然浮现。他依旧是一袭青袍，目光扫过万象天机仪，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哥。”
“长生殿下。”
小草和张明远同时行礼。
“并非‘虚无之源’直接反应。”李长生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看透迷雾的深邃，“其若完全苏醒，动静绝非如此隐晦。当是其麾下，某位在混沌纪元末期被重创、陷入近乎永恒沉眠的‘古老尊者’，其散逸的意志碎片，感应到了同源却又异变的‘道胎’气息，产生的本能涟漪。”
古老尊者！混沌纪元末期！
这些词汇背后所代表的时间尺度和强大，让张明远和小草都感到一阵心悸。那是在古天庭建立之前，更加遥远和可怕的年代。
“如此说来，虚无教团背后的‘主上’，或许并非一位？”小草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自然不止一位。”李长生淡淡道，“‘虚无’并非一个整体，而更像是一种蔓延的‘现象’或‘趋势’。诸多古老存在皆渴望回归混沌，但目的、方式各有不同。其麾下尊者，亦各有心思。方才惊动的这位，号为‘寂灭魔主’，昔年掌‘归墟死寂’之道，最为贪婪暴虐，其沉眠之地，据传在‘葬星古涡’深处。”
葬星古涡！那是连星舰都不敢靠近的绝地，传闻是无数星辰寿终正寝后的坟墓，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
“那这次的感应……”小草追问。
“不足为虑，至少暂时。”李长生看向万象天机仪，“寂灭魔主伤得太重，此番不过是梦呓般的涟漪。但其存在本身，印证了我们的猜测——虚无教团的触角，远比我们看到的更深，其唤醒的，恐怕不止一两位古老存在。”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饕餮之宴，或许不仅是献祭，更可能是一场……针对这些古老存在的‘唤醒仪式’。”
这个推测让张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若真如此，一旦多位古老尊者被成功唤醒，其实力绝非瑶光要塞外那个化身可比，那将是席卷三界的真正浩劫！
“必须阻止他们！”小草握紧了拳。
“然也。”李长生点头，“然敌暗我明，需主动出击。明远。”
“属下在。”
“加大巡查力度，重点排查所有与‘葬星古涡’、‘古神战场废墟’、‘混沌裂隙’等绝地有关联的星域。任何异常能量聚集、人口失踪、信仰异常变动，皆需上报。”
“遵命！”
“小草。”
“哥，我在。”
“你与云弈，力量特殊，或能更敏锐地感知到那些古老存在的痕迹与阴谋。你们二人，稍作休整后，可结伴外出巡查，既是历练，亦是探查。切记，遇事不可强求，以感知预警为主，若有发现，即刻回报。”
“是！”小草眼中闪过坚定之色。能与云弈并肩作战，主动寻找线索，正合她意。
“至于这个……”李长生目光落在万象天机仪上那几处模糊的光点上，沉吟片刻，抬手虚点。
他指尖那支轮回判官笔的虚影再次浮现，并非实质，却引动了浩瀚的轮回法则之力。
笔尖轻点星盘，落在那几处闪烁不定的光点之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模糊溃散的光点，在轮回判官笔的法则力量干预下，竟开始缓缓凝聚、变得清晰了一些！虽然依旧无法精确定位，却能大致勾勒出几个更加具体的范围区域！
“以轮回定序，扰其因果遮蔽。虽不能尽破，亦可缩小范围。”李长生收笔，语气平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明远却是看得心潮澎湃。这便是执掌轮回的伟力，连天机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规整梳理！
“多谢哥（殿下）！”
李长生微微颔首，身影缓缓淡去，只留下一句叮嘱回荡在殿中：“万事小心。三界之重，不在我一肩之上，亦在尔等每一步之间。”
望着李长生消失的地方，又看看星盘上那几个被大致勾勒出的危险区域，小草与张明远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心。
短暂的宁静结束，新的风暴，已在未知的角落酝酿。而这一次，他们将主动出击。
小草抚过“韶华”琴身，感受着其中蕴藏的无垢神光与净世梵音的力量，心中充满了使命感。
巡天之路，而今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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