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别乱跑，东京的‘夜’可是会‘吃人’的。”
雾切响子扔下的这句话，让会议室里的空气又沉重了几分。
她前脚刚走，后脚卢卡就忍不住骂了起来：“我靠！这日本娘们谁啊？！牛气什么，那是什么鬼态度！”
他那对金色的竖瞳里冒着火。
“我想她拔刀的速度应该很快。”苏眉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明白自己这是遇上行家了，那个叫雾切响子的女人，是个能在剑道上跟她掰手腕的家伙。
“一个很棘手的女人。”林薇看着门口的方向，脸色也不怎么好。
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劲儿，这对合作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伙儿都对刚才那个下马威憋着一肚子火。
唯独一直没说话的宋澈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不快，反而是一种探究的严肃。
“她不是‘棘手’。”
宋澈望着门口，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话。
“她是个‘病人’。”
当天下午，警视厅总部。
所谓的“中日联合”案情会正式开始。
这下宋澈算是跟那位号称“天才女警”的雾切响子彻底杠上了。
“根据我们过去三年收集的所有情报，”雾切响子站在电子白板前，用激光笔指着复杂的“富士树海”地图，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目标’的巢穴，也就是你们说的‘门户’，就在这片叫‘青木原’的自杀森林最里面。”
“那里的磁场非常混乱，任何电子设备都会失灵，所以我建议分三组，从外围渗透，用物理标记……”
她的话被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
“我反对。”
会议室里所有日本警官都看向了说话的人，宋澈还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嗯？”雾切响子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了被打断的不悦。
她慢慢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宋澈：“宋先生，有什么‘高见’？”
“算不上高见。”宋澈摇了摇头，“我只是对你说的那些‘情报’有那么一点‘疑问’。”
“哦？请说。”雾切响子抱着胳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但眼神里全是不屑。
“【双鱼座执灯人】的老巢在‘青木原树海’最深处？”
“是的。”
“证据呢？”
“这是我们过去三年无数次实地排查和线人情报共同得出的结论。”雾切响子的回答滴水不漏，这是她引以为傲的专业领域。
“实地排查？线人？”宋澈笑了，笑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雾切警官，你不觉得这本身就很奇怪吗？”
“一个和【摩羯座执灯人】那种科技疯子平起平坐的十二宫高层，一个顶级的精神催眠大师，会用这么笨的法子暴露老巢？”
“让你们靠‘排查’和‘线人’就能找到？这听着可不像是他的风格，倒像是他故意撒下的面包屑，在引你们过去。”
“你——！”雾切响子的脸上因为专业被挑衅而浮现出怒色。
但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她心里清楚宋澈说得没错。
这确实是他们整个调查里最大的逻辑漏洞。
为了确认那个位置，他们已经折了十几个好手，结果连个影子都没摸到，那片鬼地方就像个走不出去的迷宫。
“还有。”宋澈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那双进化过的眼睛看穿了雾切响子一闪而过的心虚。
“刚才，你提到那些因调查‘树海’而‘失踪’的‘线人’时，你的心跳快了百分之十五，瞳孔也放大了零点三毫米。”
“这不是陈述案情时的正常反应，这是碰到伤心事时的应激反应。”
宋澈停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古怪。
“而且我从你身上闻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和我在【巨蟹座执灯人】身上闻到的‘谎言’很像，但又完全不同的‘被篡改’过的记忆的味道。”
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所以……”宋澈看着那个因为震惊而僵住的女人，慢慢说出了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结论。
“你被催眠了。”
“你嘴里说的所有‘情报’全是假的，是【双鱼座执灯人】那个老狐狸亲手塞进你脑子里的‘虚假记忆’！”
“而你这个所谓的‘天才女警’，过去三年干的所有事都只是在陪他玩一场可笑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宋澈的话像一把看不见的大锤一下下砸在雾切响子脆弱的理智上。
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在这一刻碎了个干净。
“不……不可能……”她没什么感情的眼神里露出了疯狂和挣扎。
脑子里闪过无数混乱的画面，一些本该清楚的记忆现在却变得模糊。
那张精致的面具彻底裂开了。
“你在撒谎！你在用你那套卑劣的巫术骗人！”她发出一声尖叫，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我没有被催眠！绝对没有！！！”
她猛地退了两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会议室。
屋子里只剩下一群你看我我看你的日本警察，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懵了。
过了好一会，一个高层才哆哆嗦嗦地开口，看宋澈的眼神里全是敬畏和害怕：“宋……宋顾问，您……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雾切警官她，真的……”
“嗯。”宋澈没多解释，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很伤人，但那是打破僵局、砸碎幻象的唯一办法。
宋澈随后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走出了乱糟糟的会议室。
他心里明白，话虽然难听，却是把那个骄傲的女人从泥潭里拉出来的唯一法子。
至于她能不能靠自己战胜心魔，看穿这一切，那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宋澈现在要做的是去会一会那个敢在他这个精神领域“祖师爷”面前耍花样的人。
当晚，在大使馆的套房里，宋澈并没有因为白天的胜利而放松，反而更加警惕。
他知道【双鱼座执灯人】那个老狐狸在精神上的试探失败后，肯定会发动更猛烈的反扑。
最佳的反击时机，就是在他身心最疲惫，也最放松的梦里。
所以他准备布下一个陷阱。
宋澈先在床头的香炉里点上了一盘宋家秘方配制的【三味安魂香】中的“白香”。
可以凝神静气的奇异香气升起，为他构建了第一道“精神”防线，既是防守，也是一个清晰的信号。
然后，他又从怀里拿出那个冰冷的“变形弹头”。
宋澈将其攥在掌心，用来自“现实世界”的坚硬冰冷的“物理”触感为自己构建了第二道“现实”防线。
这东西就是他最后的保险，一个能把他从梦里拽回来的现实坐标。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这才躺上大床，闭上了眼。
这床很软，但也可能是一切危险的开端。
宋澈现在要做的就是扮演好一只毫无防备的猎物。
等着那个自以为是的猎人，自己走进陷阱里来。
“白香”的效果很好，宋澈的意识开始下沉，很快他就睡着了。
“唔……”
再次睁眼，他已经不在大使馆的套房里了。
眼前是一间老旧的病房，带着九十年代特有的陈旧感。
空气里有股很浓重的消毒水味，还夹着点血腥气，这味道让他觉得熟悉又遥远。
“这是……”
宋澈打量着四周，脑子里一片混乱，这地方他既熟悉又陌生。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在他身边响起。
那声音很温柔，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可实际上却刻在了骨子里。
“澈儿。”
“你醒了？”
宋澈扭过头去。
他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很美，但写满了憔悴和悲伤。
这张脸他只在发黄的老照片里见过。
是他的妈妈，林书雅。
“……妈？”
宋澈看着本该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脑子有些发蒙。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有委屈，有想念，还有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他一直以为自己心硬如铁，可这一下所有的防备都塌了。
“妈！！！”
他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宋澈扑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一个他渴望了二十多年的怀抱。
然后他哭了，哭得很大声。
可就在他快要沉溺在这份温暖里的时候。
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在他的梦境深处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魔鬼在说话。
“看到了吗？宋澈。”
“这就是你心里最想要的东西——‘幸福’。”
宋澈的哭声停了。
他抬起了头，眼前哪里还有母亲温柔的脸，只有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银色鸟嘴面具的怪物。
是【水瓶座执灯人】。
那个早就被他亲手解决掉的疯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澈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水瓶座执灯人】笑了。
那笑声听着很怪，带着一股死人复活的味道。
“我一直都在啊。”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了手。
【水瓶座执灯人】的手里抓着一颗还在跳动黑色的心脏。
“我一直活在你的‘心’里。”
“不！这不是真的！”
“都是假的！”
宋澈吼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他从那个“怀抱”里挣脱出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黑暗深处跑去。
“呵呵。”
【水瓶座执灯人】看着在噩梦里乱窜的宋澈笑了。
那笑容既残忍又像在看一场好戏，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
“宋澈！”
“宋澈，你去哪儿？！”
“等等我！”
就在宋澈快要被黑暗吞掉的时候。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担心。
是林薇。
宋澈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看见了穿着黑色风衣的熟悉身影，她脸上写满了担心。
“林薇？”
他很迷惑。
“你怎么也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林薇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很美，但也美得很不对劲。
“我不是你的‘搭档’吗？”
她一边说，一边朝他走过来。
接着，她当着他的面撕下了自己的脸皮。
那竟然是一张很薄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英俊又邪气，透着一股阴森的杀气。
是【天蝎座执灯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澈发出了尖叫，声音里全是崩溃和绝望。
他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到底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
哪里是现实？哪里又是梦？
他自以为坚固的精神防线在这个由他自己的恐惧和心魔编织的地狱里有了裂开的迹象。
“呵呵。”
“【双鱼座】大人您看到了吗？”
在现实世界的东京一间和风密室里。
一个穿着阴阳师衣服，脸上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开口了。
他正盯着面前由水汽构成的镜子，镜子里是正在梦中挣扎的宋澈。
男人的笑容里全是得意和看好戏的残忍。
“这就是‘心魔’的力量。”
“也是您那连神仙都能骗过去的幻术的力量。”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赢定了，马上就能毁掉那个东方小子的精神时。
“噗！”
一声轻响。
像是皮肤被针扎了一下的声音从水镜里传了出来。
只见镜子里本应彻底崩溃的的宋澈，竟然用他最后剩下的一点清醒意志，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变形弹头”用最尖的那个角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一股来自现实世界的剧痛传来！
这股疼痛直接把他快要崩溃的精神给重新拉了回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
宋澈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宋澈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遥远的富士山轮廓，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双鱼座执灯人】最恐怖的“精神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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