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甲上上等！”
玄云真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回荡在死寂的广场上空，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短暂的极致寂静之后，是彻底爆发的、几乎要掀翻天空的哗然与喧嚣！
“一千五？！我没听错吧？！”
“战力碑是不是坏了？炼体境怎么可能打出这种分数？”
“星辉冲霄！那是传说中才有的异象啊！”
“这王战到底是什么来头？青阳城那种小地方能出这种怪物？”
无数道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正平静走下测试台的青衫少年，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震撼、嫉妒、敬畏，乃至一丝恐惧。先前那些质疑、轻视的声音彻底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待非人存在的骇然。
李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他引以为傲的一千一百五十分，在对方那恐怖的一千五百分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黯淡无光。所有的骄傲和自负，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抠进肉里却浑然不觉，只有无边的挫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在胸腔中翻腾。
石猛则是用力揉了揉眼睛，张着大嘴，半晌才喃喃道：“额滴娘嘞...王战兄弟...你这是要上天啊...”
高台上，一众长老和内门弟子也早已失态。就连一向清冷的柳清璇，美眸中也异彩连连，满是震惊。她身旁的那位林师兄，温润的笑容已然凝固，眼中充满了凝重和审视。
玄云真人虽然表面维持着平静，但微微颤抖的袖袍和眼中难以掩饰的激动光芒，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天云宗建宗以来，从未有人在入门考核中创造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成绩！此子若非身怀惊天秘密，便是真正的绝世妖孽！无论哪一种，对天云宗而言，都意义重大！
而在这片沸腾的海洋中，唯有两人神色截然不同。
王战自己，依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仿佛刚才造成惊天动地动静的人不是他。他走回晋级者区域，对周围各种目光视若无睹，只是默默体悟着刚才那一拳的感觉——将星辰灵力极度内敛，凝于一点爆发，似乎触碰到了《碎星拳》更深层次的奥义。
另一个人，便是角落里的赵乾！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眼神深处交织着惊骇、疑惑，以及更加疯狂和浓烈的杀机！他绝不相信一个青阳城小家族出来的弃子，能有如此逆天的天赋！这其中必有古怪！一定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作弊手段！或许是某种一次性的禁忌符箓？或是隐藏了修为的秘宝？
对！一定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想到此处，赵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绝不能让此子如愿以偿地进入天云宗，否则后患无穷！必须趁现在，将他彻底摁死！
就在玄云真人准备宣布最终排名，并给予奖励之时——
“且慢！”
一道阴沉嘶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出洞，骤然响起，硬生生打断了现场热烈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高台角落，赵乾缓缓站起身，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直射台下的王战！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突然发难的赵乾长老。
玄云真人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语气依旧平和：“赵长老，有何事？”
赵乾对着玄云真人微微一礼，然后抬手指向台下的王战，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义正辞严的质疑：“玄云师兄！诸位长老！此子考核成绩，疑点重重！赵某怀疑其作弊！请宗门严查，以正视听！”
“作弊？！”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王战身上，只不过这次带上了惊疑、审视和看好戏的神色。
赵乾的指控，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作弊？有可能啊！不然怎么解释那么离谱的分数？”
“赵长老可是内门长老，他不会无的放矢吧？”
“我就说嘛，炼体七重天怎么可能...”
各种怀疑的议论声再次甚嚣尘上。人性便是如此，往往难以接受远超自己理解范围的奇迹，更倾向于将其归咎于阴谋和舞弊。
李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大声附和道：“赵长老明鉴！弟子也觉得此事蹊跷！定是此人用了卑劣手段！”
石猛则怒目而视，瓮声瓮气地反驳：“放屁！王战兄弟是凭真本事！你们这是嫉妒！”
台上众长老也是神色各异，交头接耳。玄云真人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看着赵乾：“赵长老，指控弟子作弊，需有证据。你有何依据？”
赵乾早有准备，上前一步，朗声道：“玄云师兄明鉴！依据有三！”
“其一，此子来自边陲小城青阳城，出身微末，王家早已没落覆灭。据赵某所知，其并无显赫师承，亦无丰厚资源。何以能在此年龄，拥有如此不合常理之实力？此乃疑点一！”
“其二，战力碑测试，光柱盈满已是千年未见，最后那星辉冲霄之异象更是闻所未闻！纵观我天云宗历史，乃至周边各大宗门，从未有炼体境弟子能引发此等异象！此乃疑点二！”
“其三！”赵乾声音陡然变得锐利，目光死死锁定王战，“据赵某所知，此子一月前尚在青阳城街头流浪乞讨，修为尽失，与废人无异！何以短短一月之间，不仅修为尽复，更能突飞猛进至斯？此等修炼速度，简直骇人听闻，绝非正道！若非借助邪术魔功，或是使用了某种透支潜力、短暂提升实力的禁忌之物，绝无可能！此乃最大疑点！”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极具煽动性。尤其是指出王战一月前还是乞丐，如今却一飞冲天，这种强烈的反差，顿时让更多人产生了怀疑。
“一个月从乞丐到炼体七重天？还这么能打？这确实太离谱了！”
“难道是用了魔道的燃血丹之类的邪药？”
“说不定真有什么一次性的强大符箓...”
台下议论纷纷，看向王战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怀疑和排斥占据了上风。
高台上，几位长老也露出了沉吟之色。赵坤提出的这三点，尤其是最后一点，确实极不寻常，违背了常理。
玄云真人目光看向王战，温和却带着一丝审视：“王战，赵长老所言，你可有解释？”
瞬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王战身上。
面对赵乾咄咄逼人的指控和无数怀疑的目光，王战脸上依旧看不到丝毫慌乱。他早就料到赵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赵乾如此迫不及待，且如此阴险，竟想用“作弊”和“魔功”的罪名将他彻底毁掉！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高台上的赵乾，声音清晰而沉稳：“回禀长老，弟子未曾作弊。”
“空口无凭！”赵乾厉声打断，“你说未曾作弊，如何证明？你敢不敢放开神识，让诸位长老探查你的丹田气海？看看是否有异种能量残留？敢不敢验明正身，看看是否修炼了邪功魔功？！”
放开神识让人探查，对于修士而言是极大的忌讳和危险之举，极易被人做手脚。验明正身更是带有侮辱性质。赵乾此举，可谓歹毒至极。
台下响起一片吸气声。
王战眼神微微一冷，却并未动怒，反而淡淡一笑：“赵长老如此急切地想探查弟子，莫非是想确认些什么？或者...是想掩盖些什么？”
他这话意有所指，赵乾脸色猛地一变：“小辈！你休要胡言乱语，转移话题！现在是在说你作弊之事！”
“弟子是否作弊，战力碑自有公断。”王战不再看他，转而向玄云真人及众长老躬身一礼，不卑不亢地道，“诸位长老明鉴。弟子所得成绩，皆是一拳一脚自行修炼而来，问心无愧。至于赵长老所言一月之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屈的傲然：“世间机缘无数，岂是常人所能尽知？弟子落难之时，曾于深山偶得前辈遗泽，获赠灵丹，得以重塑根基，此乃弟子之运道！难道只因弟子进步神速，超出某些人的狭隘认知，便可凭空污蔑为作弊魔功吗？若如此，天下间所有获得奇遇之人，是否都该被质疑？天云宗海纳百川，求贤若渴，莫非竟容不下一个弟子凭自身机缘获得的进步？”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既不否认自己的快速进步，又将其归咎于合理的“奇遇”，同时暗中讽刺赵乾心胸狭隘，更抬出了天云宗的声誉，可谓滴水不漏。
台下众人听得一愣，随即纷纷露出恍然和理解的神色。
“原来是有奇遇啊！这就说得通了！”
“是啊，修真界机缘巧合的事情多了去了！”
“赵长老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
舆论风向瞬间又开始扭转。
赵乾气得脸色铁青，没想到王战如此伶牙俐齿，他尖声道：“巧言令色！区区奇遇，岂能让你脱胎换骨至此？你那所谓的‘前辈遗泽’是什么？拿出来让诸位长老鉴定一番！否则便是心虚！”
他这是步步紧逼，非要王战交出秘密不可。
王战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和一丝被侮辱的愤懑：“机缘所得，乃弟子私密！岂能轻易示人？赵长老如此苦苦相逼，甚至欲窥探弟子隐私，究竟是质疑考核公正，还是...另有所图？！”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赵乾！
赵乾被这目光看得心中一凛，竟莫名生出一丝寒意，仿佛自己的算计被对方看穿了一般。他色厉内荏地喝道：“放肆！本长老只是为宗门清查隐患，杜绝奸邪！你...”
“够了。”
就在这时，玄云真人终于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执。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赵乾，后者顿时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玄云真人缓缓道：“战力碑乃上古传承之宝，自有灵性，能辨真伪，测根骨，明心性。若真动用邪术魔功或禁忌之物，碑灵自有反应，绝无可能显现星辉冲霄之吉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王战，眼中带着一丝深意：“至于机缘奇遇，乃个人缘法，宗门不会强求探究。只要心向正道，便是我天云宗弟子。”
此言一出，等于是彻底否定了赵乾的指控，并为王战定了性！
赵乾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玄云真人那平静却深邃的目光注视下，终究没敢再开口，只能不甘地低下头，眼中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台下众人也彻底明白了过来，看向赵乾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鄙夷。这明显是公报私仇，打压天才啊！
玄云真人不再理会他，朗声宣布：“考核成绩真实有效！本座宣布，此次考核至此结束！最终排名，以战力碑成绩为准！”
“王战，位列本届考核第一！赐‘潜龙’称号，奖励灵石一千，贡献点三千，可入藏经阁一层任选功法一门！”
“李昊，位列第二！奖励灵石八百，贡献点两千！”
“石猛，位列第三！奖励灵石五百，贡献点一千五百！”
...
丰厚的奖励一一公布，再次引来一片羡慕的惊呼。
王战心中也微微激动，但更多的是平静。他对着玄云真人深深一揖：“弟子，谢长老明鉴，谢宗门栽培！”
考核正式落幕，有人欢喜有人愁。
王战作为榜首，更是受到了无数目光的洗礼。他平静地领取了属于自己的那份丰厚奖励——一个装着灵石的储物袋和一枚记录贡献点的玉符。
他能感觉到，身后来自李昊等人嫉妒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洞穿。也能感觉到，更高处，赵乾那冰冷怨毒的视线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
麻烦，并未结束。反而因为他崭露头角，而刚刚开始。
但他无所畏惧。
天云宗，只是一个起点。
他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未来的风雨，他必将一一踏平！
玄云真人目光深邃地看向王战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奇遇...星辉...王战...但愿你是宗门之福，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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