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缝隙钻进废木料堆。
木念心里一紧，龙湖果然起疑了。
木念面色不变，将葫芦递过去，出声：“路上捡的，看着干净就留着了，你快喝两口，流了这么多血。”
“是么。”龙湖声音低哑，异常清醒，“这水……不止是干净吧！”
龙湖指指自己动弹不得的伤腿，继续说：
“我这伤，自己清楚，没这水吊着，早就烂透了。还有你娘的咳疾，一喝就能压下去，世上没有这样的干净水。”
木念捏着葫芦的手指收紧。这人太精明，伤成这样还观察入微。
木念不能承认，空间和灵泉是她最大的秘密。
木念垂下眼，拔开塞子，将葫芦塞进龙湖的手里，出声：
“就是普通水。你疼糊涂，感觉错了。”
木念语气生硬，“爱喝不喝。”
柳氏咳了两声，虚弱地劝道：“龙公子，念儿是好意，这水确实喝了身上暖和……”
木柔也小声说：“大哥哥，喝吧！姐姐的水甜。”
龙湖握住葫芦，没再看木念，仰头喝了几口。
清冽的水滑过龙湖喉咙，熟悉暖意立刻散开，流向四肢，连剧痛的伤腿都缓解了很多。
龙湖闭上眼，感受着这奇异效果，心中疑团越来越大。
这绝非寻常之物。
龙湖没再追问，现在不是时候。
他把葫芦递还给木念道：“多谢。”
木念接过，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将葫芦收回怀里，实则放回空间。
一番折腾后，几人又冷又饿，缩在废料堆里发抖。
柳氏用那件抢来的外衣紧紧裹住木柔。
木念摸了摸怀里的钱袋，有点沉。她掏出来，借着微光一看，里面有几块碎银子和一串铜钱。
真是意外之财，她小心收好。
肚子咕噜叫起来，大家都饿了，从侯府逃出来后，就没吃过像样的东西。
龙湖动了动。
他靠着木料堆坐直些，耳朵微动，低声道：“远处有马蹄声，很乱，不止一匹。”
木念立刻屏息细听。过了会儿，才隐约听到极远处有些杂乱声响。
“是在搜什么东西。”龙湖补充道，眉头紧锁，“不是冲我们来的。这里不安全，天一亮必须走。”
木念点头。她看看发抖的母亲和妹妹，又看看重伤的龙湖。这样不行，没力气，根本跑不远。
她一咬牙，对柳氏说：“娘，你看着柔儿，我去找点吃的。”
柳氏吓得抓住木念：“念儿，别去，外面危险。”
木念安慰道：“娘，没事，我就在附近转转，讨点吃的。马上回来。”
木念拍拍母亲的手，又看了眼龙湖。
龙湖正看着她，眼神复杂。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西南方向，百步外，有流水声，小心点。”
木念愣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了。”
她握紧那把劣质匕首，弓身钻出废料堆，融入漆黑的巷子。
夜很深了，外面更冷。
木念按龙湖指的方向，屏息轻步前行。脚下都是碎石烂瓦，她小心不发出声音。
走了几十步，果然听到轻微的流水声。是条穿过巷子的小臭水沟，水不能喝。
木念有些失望，正要换个方向，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粮食香味。
她吸吸鼻子，循着味往前几步，拐过弯，看到一个小后门。香味从门缝飘出。门边靠着两个破麻袋，撒出些谷物。
是个小粮铺或磨坊的后院。
木念心跳快了些，她凑近门缝看，黑漆漆的，没人。她轻轻推门，里面闩着。
粮食就在眼前，却拿不到。木念急得手心冒汗，总不能砸门。
目光落在墙角的狗洞上。洞不大，似乎能容她钻进去。
木念只犹豫一瞬，饿肚子和家人的安危让她顾不上那么多。她趴下身，试着往里钻。
幸好她瘦，虽蹭一身灰，还是艰难地钻了进去。
院里果然堆着几个麻袋，是粗粮。角落有个石磨。香味就是从那儿来。
木念迅速解开一个麻袋口，抓起里面的东西摸了摸，是糙米混合麸皮。她扯下里衣下摆一块布，摊开，飞快包了一大包糙米，扎紧。
正要走，瞥见墙角屋檐下挂着几串干瘪的老玉米和干菜疙瘩。木念跳起来拽下两串玉米和几个干菜疙瘩，一起包好。
做完这些，木念心跳如鼓，赶紧从狗洞爬出去。
来时木念留意到，臭水沟边有个破了一半的瓦罐。
她捡起来，就着沟水胡乱洗了洗，又用清水冲了几遍，然后从空间里偷偷引了满满一罐灵泉水、一只烤鸡和包子。
木念抱着粮食和水罐，飞快往回跑。
回到死胡同，柳氏见木念回来，差点哭出来。龙湖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眼中闪过一抹极淡的惊讶，随即恢复平静。
经过这次找吃的，以后再从空间拿出吃食，方便多了。
“快，娘、柔儿，先喝点水。”木念递过水囊道。
木念又拿出那包糙米、干粮、一只烤鸡和包子，出声：“我找到点吃的了。”
看到粮食，柳氏和木柔眼睛都亮了。
木念把两个鸡腿分娘和妹，自己要些鸡胸肉，剩余的全给龙湖。
木念快速吃完自己手里的鸡肉，就拿出火折子，找了些干燥木屑，在最里面避风处生了一小堆火。架上那装有水的瓦罐，抓了几把糙米放进去煮。
干玉米已种在空间的黑肥土地上，并浇了灵泉水，很快就有新鲜玉米吃了。
很快，米香飘出。虽然只是粗糙米粥，但对饿极的人来说，简直是美味。
木念把粥先分给母亲和妹妹，又盛了一碗给龙湖，每人又各分两个包子。
龙湖没客气，接过来慢慢喝。热粥下肚，身上总算有了点热气。
木念自己也喝了一碗和吃了两个包子。肚子里有了食物，惊惶的心才慢慢踏实。
火堆噼啪作响，映着几张疲惫却满足的脸。
柳氏搂着睡着的木柔，自己也昏昏欲睡。
龙湖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木念添着柴火，心里盘算下一步。必须尽快离开，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木念看向龙湖的腿，他的伤最麻烦。灵泉能吊命，减缓恶化，骨头长好需要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木念小声道：“你的腿……明天能走吗？我想用点水冲冲你身上的伤口，避免发炎。”
龙湖睁开眼，看着火苗。
龙湖语气平淡：“死不了，用那法子，能跟上。”
他说的是用腰带借力。
龙湖为了减轻木念的负担，也同意用水冲伤口。
经过灵泉水的冲洗，龙湖脚上的伤口止住血，疼痛感全无。
龙湖知道这水神奇，也不多问。
木念沉默了一下。
那太耗体力了，对大家都是折磨。
“我们需要一辆车，或者驴子。”木念低声道。
“嗯。”龙湖应了一声，“天亮了，我去弄。”
“你去？”木念看向他道，“你的腿……”
龙湖扯了下嘴角道：“总比你们娘仨去强。”
这话不好听，却是实话。这世道，女人和孩子更容易被盯上。
木念不说话了，她心里打定主意，不能全靠他，她得想办法。
后半夜，火堆渐灭，冷意又漫上来。
柳氏和木柔挤在一起睡着了。
木念毫无睡意，她抱着膝盖，看着对面呼吸平稳的龙湖。
这个男人，狠辣，警惕，心思深沉，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比她少。留他在身边，是福是祸？
正想着，龙湖睁眼，眼神瞬间清明锐利，毫无睡意。
龙湖压低声音，短促急迫：“有人朝这边来了，不少，脚步很重。”
他话音刚落，木念也听到了。
杂乱的脚步声逼近死胡同，火把的光亮已映在外面的巷壁上。
一个粗鲁的声音喊道：“仔细搜，那几个肥羊肯定躲在这片，妈的，敢动我们野狼帮的人。”
木念的心一沉。
是那伙歹徒的同伙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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