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崖顶层,一间布置雅致、可俯瞰部分港口的静室内,林清风与司徒明相对而坐。灵茶氤氲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却化不开两人之间那无形却存在的凝重气氛。
赵千礁早已识趣地屏退左右,亲自守在门外,心中波澜起伏。他深知,屋内这两位金丹真人的会面,其内容可能将影响千礁城乃至更广区域的格局。
“林道友可知,你此番结丹,动静可不小。”司徒明轻抿一口灵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目光平和,却仿佛能洞悉人心,“碎星带深处,生机勃发如星火燎原,雷劫道韵竟引动‘生死轮转’异象,虽被沉星渊天然迷雾遮掩大半,但又怎能完全瞒过有心之人?”
林清风神色不变,淡淡道:“修行路上,些许动静,在所难免。倒是司徒阁主消息之灵通,令人佩服。”他并未否认,也无需否认。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些许隐秘暴露,已非致命之事。
司徒明微微一笑,放下茶盏:“林道友不必过谦。老夫执掌天机阁在此分阁数百年,见过的天才俊杰如过江之鲫,但如道友这般,筑基时便能惊退蛟覆海,凝结金丹又引动如此异象者,实属凤毛麟角。道友所修之道,恐怕并非流云宗传承那般简单吧?”
他的话语带着试探,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清风。
林清风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深邃如古井:“大道三千,各有其途。林某机缘巧合,偶有所得罢了。”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将话题引开,“司徒阁主邀林某前来,想必不是只为探究林某的功法根底?”
司徒明闻言,哈哈一笑,也不再追问,转而神色一正:“道友快人快语。那老夫便直言了。邀道友前来,其一,是为结个善缘。以道友之能,他日必非池中之物,我天机阁愿与道友交好。”
林清风微微颔首,不置可否。天机阁势力遍布各方,与其交好,确实利大于弊。
“其二,”司徒明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是想告知道友一些,或许与你相关的……‘天外’之事。”
“天外?”林清风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
“不错。”司徒明压低了些声音,“近些年来,我天机阁监测星象,发现界域壁垒之外,似有异常波动。一些极其古老、残破的记载中提及的‘域外煞气’,有逐渐增强的趋势。虽然极其微弱,但趋势已然显现。”
林清风目光微凝。域外煞气?这与青帝传承记忆中提及的域外天魔是否存在关联?
司徒明仔细观察着林清风的神色,继续道:“此外,据阁中元老推演,此番星墟秘境提前开启,或许也与此等天地异变有关。秘境核心,那片破碎的星域战场,其空间结构近来也有些不稳的迹象,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从‘外面’渗透进来。”
林清风端起茶盏,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司徒明透露的信息,与他从青帝令中得到的破碎记忆隐隐吻合。那场导致青帝崩碎的太古之战,敌人正是来自天外!
“司徒阁主告知林某这些,意欲何为?”林清风直接问道。
“未雨绸缪罢了。”司徒明叹息一声,“若真有大劫将至,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希望。道友身负异禀,潜力无穷,未来或可成为应对劫难的关键人物之一。老夫只是希望,若真有那么一天,道友能念在今日告知之情,略尽绵力。”
林清风沉默片刻,缓缓道:“若事关此界存亡,林某身为其中一员,自不会袖手旁观。”
“好!有道友此言,老夫便放心了!”司徒明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随即又道:“此外,还有一事,或与道友有关。”
他取出一枚非金非玉、表面光滑如镜的白色玉简,推到林清风面前。
“此乃我天机阁一位云游长老,于半年前在极西‘万寂荒原’的一处上古遗迹中,偶然拓印下的一副残缺星图。此星图标注的方位,并非我等熟知的任何一片星域,其指向,似乎超出了我们目前所能认知的界域范围。而且,这星图的绘制手法,以及其中蕴含的一丝极其古老、尊贵的道韵,与道友身上偶尔流露出的气息……有几分相似之处。”
林清风心中剧震!超越已知界域?与青帝道韵相似?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果然!一副残缺不全,却浩瀚深邃的星图映入他识海。星图的核心,是一株模糊的、支撑天地的巨树虚影,与青帝令背面的图案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巨树延伸出的枝干,则指向了数个遥远到无法想象的星空坐标!
其中一个坐标,与他融合青帝令后,隐约感应到的下一个模糊目标,隐隐重合!
这星图,竟是与青帝传承相关的、指向更遥远星空的路径!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林清风收回神识,看向司徒明:“此图,确实玄妙。不知司徒阁主……”
“此图于我天机阁,目前而言,如同天书,难以解读,更无力探寻。”司徒明摆摆手,意味深长地道,“但或许,对道友而言,它正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钥匙。此图,便赠予道友,聊表心意。”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这不仅是一份星图,更代表天机阁对他潜力的巨大投资,以及未来可能的盟友关系。
林清风深深看了司徒明一眼,将玉简收起,郑重道:“司徒阁主厚赠,林某铭记于心。”
“道友不必客气。”司徒明笑道,“千礁城乃至赵国,对道友而言,终究是浅滩了。真正的舞台,在那无垠星海。只望道友他日登临绝顶时,莫忘了今日故人便可。”
两人又交谈片刻,司徒明便起身告辞。
送走司徒明后,林清风独自立于窗前,望着港口外那墨蓝色、点缀着破碎星辰的无垠大海,手中摩挲着那枚记载着残缺星图的玉简。
域外之秘,星空坐标……前路已然清晰。
千礁城的纷扰,黑蛟会的恩怨,流云宗内部的事务,在此刻的他看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的道,在青帝传承指引的星辰尽头。
是时候,处理完此间琐事,真正踏上星空古路了。
他转身,目光平静却坚定。
首先,需要彻底解决黑蛟会这个潜在的麻烦,并理顺与流云宗的关系。然后,便可心无旁骛地,去探索那星图指引的、属于青帝的古老足迹,追寻大道的终极,以及……那可能席卷诸天的劫难真相。
新的征程,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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