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把青铜令牌揣进贴身处,冰凉的金属贴着心口,倒比沈砚那只总爱作乱的手安分些。萧景行扛着剑在前头开路,罗盘指针疯了似的打转,活像被谁下了咒。
“我说你这破罗盘准不准?” 苏晚卿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别是昨晚钻狗洞时震坏了。”
“你当我这是你那点碎银子?” 萧景行头也不回,“这可是西域秘银造的,当年波斯王子求着我爹买都没卖。” 话音刚落,罗盘 “咔嗒” 一声卡进卡槽,针尖稳稳指向街角那座挂着葡萄藤幌子的宅院。
沈砚突然按住她的肩往巷子里躲。三辆乌木马车正从会馆侧门驶出,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最后一辆车帘被风掀起,苏晚卿瞅见个熟悉的背影 —— 左手袖口空荡荡的,正是商队里那个缺小指的护卫。
“这排场倒像娶亲。” 沈砚屈指弹了弹她发间的珠钗,“可惜拉的是催命符。”
苏晚卿正想回嘴,鼻尖突然钻进股甜香。西域会馆的大门虚掩着,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摆着坛没封泥的酒,琥珀色的酒液里泡着整串紫葡萄,倒比侯府窖藏的女儿红看着诱人。
“两位里边请。” 账房先生戴着副水晶镜,算盘打得噼啪响,“今儿新到的马奶酒,要不要尝个鲜?”
沈砚刚要答话,后颈突然挨了记不轻不重的拍。老商人叼着旱烟袋站在身后,烟锅里的火星子映得他缺指的左手格外分明:“小娃娃们倒是敢来,就不怕阁楼里的‘客人’请你们喝罚酒?”
苏晚卿攥紧袖中的令牌,指尖触到刻痕处的桃花纹。老商人突然往她手里塞了颗蜜饯,杏肉的甜香里裹着股药味 —— 正是昨夜纸条上的杏仁味。
“地窖的锁换了新的。” 老商人往账房方向努努嘴,“昨儿后半夜来的黑衣人,左手都戴着黑绸手套。” 他突然压低声音,烟杆往沈砚腰间戳了戳,“世子爷藏在梁上的暗线,被人挑了七处。”
沈砚眉峰微动。他们昨夜布在会馆周围的眼线,竟被摸得一清二楚。苏晚卿假装看墙上的挂画,眼角余光扫过账房先生的袖口 —— 那里沾着点银粉,正是萧景行给眼线做的记号。
“掌柜的,来坛马奶酒。” 沈砚突然提高声音,折扇 “唰” 地展开,遮住半张脸,“再要盘葡萄干,要最甜的那种。”
账房先生的算盘顿了半拍。苏晚卿瞥见他右手往桌下探,桌腿内侧分明藏着个铜铃。她突然撞翻旁边的酒坛,琥珀色的酒液泼了满地,正浇在账房先生的鞋面上。
“对不住对不住。” 她手忙脚乱地去扶,发间的珠钗 “当啷” 掉在地上,滚到供桌底下。弯腰去捡时,指尖突然触到块冰凉的石壁 —— 供桌后的墙面刻着缠枝纹,跟玉簪上的花纹能对上榫。
“姑娘小心些。” 个穿黑袍的侍者过来收拾碎片,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苏晚卿抬头的瞬间,正撞见他左手按在地上 —— 小指处的衣料空荡荡的,袖口还沾着点新鲜的泥土。
“多谢关心。” 她慢悠悠起身,珠钗在指间转得飞快,“就是这地板滑,不像正经做生意的地方。”
黑袍人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金属摩擦的怪响:“姑娘说笑了,我们这儿卖的是酒,又不是神仙水。” 他转身时,苏晚卿瞅见他后颈有个月牙形的疤,倒像被什么猛兽抓过。
老商人突然咳嗽起来,烟杆往地窖方向一点:“地窖里新酿的葡萄酒,要不要尝尝?”
沈砚刚点头,阁楼突然传来 “哐当” 巨响。萧景行扛着剑从楼梯上滚下来,身后跟着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面具上的血月图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我说你们能不能等我喝完这坛酒?” 萧景行抹了把脸上的灰,剑穗上的碧玉坠子碎了半块,“这群孙子藏在房梁上啃羊腿,差点把我头发燎了。”
账房先生突然掀翻桌子,桌底的铜铃滚到黑袍人脚边。那人抬脚刚要踩,苏晚卿甩出的珠钗正好钉在他靴底,桃花纹的钗头在阳光下闪了闪,竟让他踉跄了半步。
“原来姑娘也懂些旁门左道。” 黑袍人声音更哑了,左手猛地扯下手套 —— 那截断指的截面泛着青黑色,倒像是被毒药蚀掉的。
老商人突然将旱烟袋往地上一磕,火星子溅到酒液里,腾起的蓝火苗映得他眼睛发亮:“玲珑局的娃娃,终于肯亮真本事了?”
苏晚卿这才发现,供桌后的石壁正顺着花纹裂开细缝,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里的青铜盘上,刻着跟她胎记一模一样的桃花印,只是花瓣中央缺了块 —— 正好能嵌进她那半块令牌。
“别碰!” 沈砚突然拽住她的手。黑袍人已经扑了过来,袖中甩出的锁链上串着七枚骷髅头,每颗头骨的眼眶里都嵌着红宝石,在光线下红得像血。
萧景行的软剑缠上锁链的瞬间,苏晚卿突然想起老商人的话。她摸出令牌往青铜盘上按,桃花纹拼合的刹那,地窖传来 “轰隆” 巨响,地面裂开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盘旋而下的石阶。
“看来秘宝的线索,比你的小金库有趣多了。” 沈砚的折扇抵住黑袍人的咽喉,指尖却悄悄勾住她的小指,“要不要下去看看?”
苏晚卿瞪了他一眼,却把令牌攥得更紧了。地窖深处传来的风里,混着熟悉的杏仁味,倒像是谁在底下煮着一锅放了密些药水的甜汤。
老商人往火堆里扔了把葡萄干,噼啪作响的火星里,他突然咧嘴笑了,缺指的左手比出个古怪的手势:“下去可得小心,里面的‘客人’,最爱啃不老实的小丫头。”
萧景行已经跃过裂缝站在石阶上,剑穗上的碎玉折射出的光,正好照亮阶壁上的西域文。苏晚卿瞥了眼,突然拽住沈砚的衣袖 —— 那些字拼起来,竟是 “母债女偿” 四个大字。
“看来这趟热闹,不比钻狗洞差。” 她把令牌塞进他手心,指尖故意在他掌纹上划了道,“你的股份要是敢亏了,我就把你书房的密函当柴烧。”
沈砚笑着握紧她的手,两人相握的地方,青铜令牌的桃花纹正泛着微光,倒比账房里那些金银器物耀眼多了。地窖深处的风卷着酒香涌上来,苏晚卿突然觉得,那些被沈砚 “充公” 的小金库,或许真的换来了比银子更值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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