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凉,窗纸透出薄光,案上那张合约被风吹起一角。杨剑指尖按住纸边,语气平静:“给她七年,不逼她一句话,不赶她一步路。我们就在阳光下相处,账目摊开,人品摊开,好与不好都让她看。”
灰袍老者不语,只看他将合约翻到末页。杨剑轻声道:“七年后,她若仍不愿意——我不解释,也不纠缠,一笔让人真心‘肉疼’的资金,当场清清楚楚划走。她拿着就走,我站着不追。拒绝,也要被善待。”
余兵子侧身,目光落在他手背的青筋上。杨剑把纸又推回去半寸:“如果她愿意,就把这份诚意再放大——不是撒钱,是把路铺平。三倍的融通,让她要做的事更顺、更稳。我只管托底,路怎么走,她自己定。”
案面下的细阵亮起一层温光,像潮水在木纹里来回。杨剑将指尖触到阵心,薄光随之一颤:“契约用众人认可的魔法契约。到期自动触发,谁违约,罚在阵里扣;痕在阵里留。能查、能验,但不把人的隐私亮到街头。”
他收回手,说得更慢:“这不是把人往里拖,是把门开着,等她自己进来。”
老者抚过圆环小坠,坠上的微纹像一圈圈安静的涟漪。他笑了一下:“不强,胜在可守。”屋外风穿过廊角,把合约的又一角轻轻掀起,又落回原处。
帘影一晃,张荷站在门口阴影里,眼神落在案下那层温光上:“到期自动,违约自罚——魔法契约我认。但话要说透。”
杨剑抬眼,声音不急不缓:“七年里不逼你一句话、不赶你一步路。阳光下相处,你看人看事,看我做得好不好。”
张荷走近半步,指尖在纸边停住:“如果七年后我不愿,你不拉扯,不解释。一笔让人‘肉疼’的资金,当场划走,我转身就走。”
“会划走。”杨剑的手指离开阵心,薄光随之微颤,“不留尾巴。”
她又抬眼:“如果我愿——你把诚意放大,不是砸钱,是把路铺平。三倍的融通,让我做事更顺。但我说向东,你不能替我改成西。”
“钱只做路,心只做心。”杨剑说。
(此处补充互相同意条款)
杨剑把纸推回去半寸:“再加一条——这婚约只有在‘你愿意、我也愿意’同时成立时才触发。任一方不同意,婚约就不执行,阵不亮,账不走。”
张荷抬眼:“否则就不执行?”
“就不执行。”杨剑语气很稳,“不逼、不拖,不偷换。”
老者点头,把茶盖轻轻一扣:“双向同意,才是契约的心。”
张荷的眉眼稍稍放松,嗓音仍冷:“这一条加上,我满意。”
杨剑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老头怕是想借条款从我这儿薅点钱——问题不大。我又不会喜欢她。
张荷忽然伸手轻敲茶盖,目光不移:“定情信物,先押在我这儿。”
老者看向杨剑。杨剑沉默两息,终究解下圆环小坠递过去,淡淡道:“算你敲我一次。”
张荷把坠子收起,不谢。
阵纹随话亮暗,像在记录分寸。老者把茶盖扣上,轻声笑道:“有尺的人,走得稳。”
张荷收回手,眉眼仍冷,却不再绷紧:“七年不长,也不短。你做事,我看。”她转身出门,风把她的发尾轻轻拂起,又落下。
雷鸟晶核两线并行:城东“雷引之地”与和府门外风水埋物。
余兵子画线:“隐纹稳压子阵靠内,引雷阵位靠外,相离三寸,别叠成电容。”
杨剑笑:“记着了。上帝在细节里。”
午后,和府门外刻阵:三点为基,一线相连,埋石导能,覆土以稳。管家如坐针毡:“挖吧……门要在。”
胖子远看笑岔气,被杨剑一句“闭嘴”收声。阵成一半,雷鸟晶核未得,先以“代核”练手,记录反应曲线。
傍晚与阿飞赴城东勘察,土层硬脆、磁砂零星、焦黑痕在。掘出暗红结晶,余兵子辨:“雷蚁核,不是雷鸟。”
次日家中会客。杨战见老者,哈哈一笑:“你还在算‘因缘’?”
老者拱手:“不算命,推演而已。”
谈正事,杨战拍案:“二房也行我不拦——但人心要自愿。”
张荷被叫到堂前,抬下巴:“我不嫁纨绔。”
杨战看杨剑:“你是纨绔?”
杨剑摊手:“我演过。”
小月儿扯他袖:“他不是纨绔。”
杨战笑:“我知道。你不愿就不嫁,七年后仍不愿,拿钱走人,谁也不许逼你。”
张荷稍松又绷:“我要嫁英雄,不嫁纨绔。”
“那就去看英雄。”杨战认真。
余兵子把晶核线索复述,杨战交代管家:“和府门口别挖塌!”管家连应:“门要保。”
堂议后,杨战与老者独坐,酒过三巡。
“你还惧我?”
“惧你不喝酒。”
“怕酒可以,别怕人。孩子们的事,给选择就好。”
午后,杨剑把民用品的“体验包”做成三版,贴上“工时与质检点公开”。胖子拎着酒壶来串门:“你这公开,真不怕人抄?”
“抄了就会做。”杨剑把壶按回他手心,“会做才是好事。”
余兵子看他:“你不怕少赚?”
“赚稳才好。”
暮色里,阿飞绕到客栈问路,掌柜笑:“那老者付钱痛快,话少。”阿飞把墙上的烟痕数了数,心里画了个点:“这人住得近火,但不怕。”
夜深,院内灯影温缓。小月儿在廊下练步法,耳尖轻颤。杨剑远远看着她的步伐稳定:“四阶后期,不久留触峰。心力加一成,增幅减一成。”
老者与余兵子同时点头。
院门口的新钉子还亮,和府门外的土面不再潮。城东那条路,第二天要再走一遍。
——
第二天清早,城东河弯的石影露出一指宽的灰白。阿飞蹲下敲了敲:“有成理。”
“层理顺,雷位顺。”余兵子把线往下游延了一寸,“别急。”
杨剑看天色:“风偏东,退半步。”
午后,书院先生来看“体验包”。他把灯芯拔出再插回,笑一声:“好用。”
“坏了画黑圈。”杨剑指板子。
先生严肃地点头:“坏了也要说。”他转身对学生:“说坏是诚实。”
孩子们哄笑。
张荷从门外经过,冷眼扫过:“诚实也是卖点。”
傍晚,工坊来一个木匠,问:“公子,‘公开’能不能小点?”
“不能。”杨剑说,“大了才有人看。”
“有人看就有人抄。”
“抄了就会做。”
木匠叹气:“你这装也得有本事。”
“方向。”杨剑淡淡。
第三天上午,杨战带人去看门外小坑。他站在门槛内,背手看了一息:“别动。”
管家照例敲扫帚:“别动。”
胖子在后面打了个喷嚏:“动不动都要敲两下。”
“闭嘴。”杨战与余兵子同时说。
中午,街上有人传“杨公子给书院送灯”。另有人传“杨公子要娶谁谁”。更多的人只是接过一碗粥。
张荷听见第一条冷笑,听见第二条抬眉,第三条不看。
午后,古井边试探。阿飞把绳索放下去一丈,井壁潮。
“雷不喜欢井。”余兵子说,“井是人喜欢的地方。”
杨剑把“古井”旁边的点划了个浅圈:“留空。”
傍晚,小雷到城西。和府门外的线静。
杨剑立在门内,手指抬起又放下。
管家默默看他一眼,转身去擦门环。
夜里,客房灯光柔。老者问张荷:“你要的‘英雄’,有没有新的尺?”
“没有。”
“好。”老者笑,“你有尺就够了。”
张荷把袖袋按了一下,纸还在。
第四天,城东的旧碑边站了一位背书箱的少年,他摸碑文:“迁飞……”
阿飞在远处看他:“记。”
杨剑没过去,他在纸上把“背风面”旁画了一条更浅的线。
下午,书院的孩子把白圈画歪了。先生让他重画。孩子噘嘴:“我不想画。”
“那就说。”杨剑说,“说‘我不想画’也是参与。”
孩子笑:“我说。”
张荷在门外停了一息,走了。
黄昏,工坊门口风轻。胖子把酒壶放下:“我今天不喝。”
“好。”杨剑把壶推回去,“明天也别喝。”
“我装不了。”
“方向。”
胖子抓抓头发:“装的方向……”他笑,“我记了。”
夜深,和府门口安静。门环不响,扫帚不敲。
小月儿把勺子放下。
余兵子收起粉笔。
老者合上茶盖。
杨剑看了一眼门外的土,退半步。
再过一天,城东河弯要再走一遍。风往东,影子要拉长。灯要亮与灭,人要来与去。
下一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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