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徒弟走出大殿之后，刚才还端着的宗主架子瞬间垮掉，清虚道人吹胡子瞪眼，一个闪身就凑到林冲面前，压低声音，用那洪亮的嗓子努力做出“凶狠”状：
“臭小子！联合三娃子费尽心思来到青云宗，有何居心？！”他指着林冲的鼻子。
林冲心想：“难不成这老道误会了？他以为自己是墨老三的人，混进青云宗拉拢势力？！”
林冲推心置腹赶紧解释：“弟子与墨老三虽然认识，但绝无利益关系！弟子散修之路坎坷，真心想拜入您老门下，绝无二心！”
清虚道人何等身份，阅人无数，量那三娃子也没有这胆子和脑子！勉强接受了这关门弟子！
“小小年纪不学好，在怡红院那种地方瞎混！难怪修为这么差劲，才区区二品初期！就这还敢来拜老子为师？脸皮够厚的啊！”
林冲看着眼前这位如同老小孩般的新师父，心中那点紧张早已烟消云散，他嘿嘿一笑，非但不惧，反而眨了眨眼，反将一军：
“师父，您这可冤枉弟子了。弟子去怡红院，那是为了听曲，陶冶情操，感悟人生，并未做任何出格之事。”他语气一顿，朝着清虚道人投去一个“你懂的”眼神，会意地挑挑眉，“想必……您老人家当日前往，也是如此‘高雅’的目的吧？”
清虚道人被噎了一下，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那是自然！老夫是去……是去体察民情！感悟世俗音律！”他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什么不存在的尴尬，“总之！此事就此打住，以后绝不可再谈！听见没有？”
林冲立刻收敛笑容，恭敬抱拳：“谨遵师命！” 只是那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清虚道人看着林冲那副“乖巧”模样，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嘴里忍不住低声嘀咕着：
“哼！难怪跟森罗城三娃子那个混世魔王称兄道弟，果然是一路货色！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悻悻地再次拿出那封让他被迫就范的推荐信，看着上面墨北辰那龙飞凤舞、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字迹：
【请徐老收我兄弟林冲为弟子，如若不然，怡红院之事定当公布于众。嘿嘿。】
那个“嘿嘿”二字，在他看来尤为刺眼！
“这小王八蛋……”清虚道人骂骂咧咧，掌心灵力微吐，那封承载着“威胁”的信件瞬间化作一撮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段“不光彩”的历史。
发泄完毕，清虚道人重新打量起林冲。虽然收徒的过程充满了“胁迫”与“意外”，但既然木已成舟，他这做师父的就不能真的不管不顾。更何况，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谈，这小子看起来机灵，眼神清澈，不像是奸邪之辈。
“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认命般的无奈，又夹杂着一丝身为师者的责任感，“既然收了，就不能任由你荒废。过来，给为师说说，你这二品初期的修为，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老夫看看你这底子到底有多烂！”
林冲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他收敛心神，将自己所学一一禀明：《青丘心诀》和《灵猫步》都是玄璃传授的，林冲自然有所隐瞒，只是告诉师父，基础吐纳心法和步法都是跟自己的散修爷爷学来的，《控水诀》的三术运用、以及李沐所授的《水龙卷》，还有自己改良的以指代刀《霸天九斩》，这些都如实奉告。
他一边说，一边还配合着演示了灵猫步的灵动、《控水诀》的精细变化，甚至尝试凝聚了那道尚不稳定的水龙卷。
起初，清虚道人还抱着挑刺的心态，听着听着，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渐渐泛起了惊讶的光芒。
“咦？这身法……看似基础，却暗含玄妙，绝非大陆货色！”
“嗯？你对水灵力的操控……竟如此精细了？二品初期能有这份掌控力，难得！”
“这《水龙卷》……是李沐那小子教你的吧？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但也算入门了。”
当感受到林冲施展《霸天九斩》那无形气劲中蕴含的惨烈霸意时，清虚道人更是微微动容。
他越看越是心惊！这小子根基之扎实，灵力之精纯，悟性之高，远超他的预期！尤其是对水属性那种天生的亲和与巧妙的理解，简直像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
他原本那点不情愿，在此刻已然被一种发现良才美质的惊喜所取代。但他嘴上依旧不肯轻易夸赞，只是捋着胡须，故作淡然道：
“嗯……马马虎虎，还算没笨到家。底子嘛……比老夫当年是差远了，但也勉强能看。”
话虽如此，他却已经认真起来。他开始针对林冲修炼中的不足和疑惑，一一指点。
“水无常形，但你凝水成刃，只顾其锋，未顾其韧，一击即散，有何用？要想象它是你手臂的延伸……”
“《水龙卷》的核心在于旋转的‘意’，而非水流的‘形’，你灵力这般死板，如何能搅动风云？”
“你那无形刀意，霸道有余，后劲不足，是灵力运转路线有瑕疵……”
清虚道人不愧是六品大水王，言辞犀利，往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但他每指出一处问题，都会详细讲解原理，并亲自演示正确的运功方式。他随手凝聚的水刃，或薄如蝉翼，或厚重如盾，却都坚不可摧；他信手拈来的水龙卷，虽小却蕴含着撕裂一切的力量。
林冲聚精会神地听着，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许多他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清虚道人三言两语的点拨下，豁然开朗！他感觉自己在水属性修行上的视野，瞬间开阔了数倍不止！
林冲只觉受益匪浅，对这位看似不靠谱的师父，已然生出了由衷的敬佩。
清虚道人看着林冲那明亮而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以及一点就透的悟性，心中那份“被迫收徒”的郁闷早已不知不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捡到宝的暗喜和身为人师的成就感。
他挥了挥手，故作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今天就说这么多，贪多嚼不烂！回去好好消化！明日卯时，准时到此，若敢迟到，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是！弟子告退！”林冲恭敬行礼，退出了大殿。
看着林冲离开的背影，清虚道人捋着胡须，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低声笑骂了一句：
“这小子……倒真是块材料。墨北辰那个混账东西，这次总算干了件人事……嗯，勉强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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