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满堂欢庆之中,却有一个人,与这热烈的气氛格格不入。
曹操。他独自坐在相对靠后的席位上,面前的菜肴没动几口,酒却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那没多一会就已经喝的有些不省人事。
“呵呵……呵呵……”曹操忽然低笑起来,笑声沙哑,带着几分癫狂。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也不与人碰杯,径直仰头灌下。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襟,他也毫不在意。
“好……好一个忠孝不能两全……好一个卧薪尝胆……呵呵……诛董卓……清君侧……立下不世之功……如今……又抱得美人归……温侯……吕奉先……你……你真是好造化啊…………”他有些语无伦次。
坐在他旁边的曹仁和曹洪兄弟早已察觉不对,冷汗都下来了。曹仁赶紧起身,快步走到曹操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大哥!你喝多了!快坐下歇歇!”
曹操却一把甩开曹仁的手,醉眼朦胧地指着远处正在敬酒的吕布,带上了不忿:“美人……当配英雄……英雄……我曹孟德……也是……呃……”他打了个酒嗝,后面的话更加含糊不清,“貂蝉……其貌……当……当……唉!何以……何以……”
“貂蝉”二字一出,曹仁和曹洪魂飞魄散!这还了得!在天子主婚的宴会上,公然对温侯的新娘表现出如此逾越的惦记和失态!这要是被吕布听见,或是被陛下怪罪,后果不堪设想!
曹洪一个箭步冲上前,与曹仁一左一右,死死架住曹操。曹仁一边用力捂住曹操的嘴,不让他再发出任何声音,一边朝着御座方向和高声对着周围投来惊疑目光的众臣干笑着大声解释:“哈哈哈!诸位见谅!见谅!孟德兄近日协助皇甫公整训军马,操劳过度,又感风寒,今日见了温侯大喜,心中高兴,多饮了几杯御酒,这酒劲忒大!醉了醉了!全然醉了!满口胡话,我等先行告退,醒醒酒!诸位继续!继续!”
曹洪也赶紧赔笑:“失礼了!失礼了!孟德兄酒醒后定向温侯赔罪!”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是将不断挣扎、兀自呜呜囔囔的曹操半拖半抬地架了起来,脚步踉跄却又飞快地朝着殿外挪去。那场面,可谓是狼狈万分,与殿内的喜庆隆重形成了极其滑稽的对比。
吕布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和荣耀中,压根没注意到后排角落里发生的这场闹剧。他只觉得陛下对他恩重如山,妻子美若天仙,人生圆满至此,夫复何求?
宴席继续,欢声笑语再次充斥大殿,直至深夜方才渐渐散去。吕布早已被灌得酩酊大醉,是被亲兵搀扶着,送入早已布置得喜庆红火、温暖如春的新房之中的。
新房内,红烛高烧,锦被绣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貂蝉早已卸去了沉重繁复的礼服,只着一身大红色的柔软寝衣。
她安静地坐在床沿,听到吕布被搀扶进来的沉重脚步声和含糊的嘟囔声,微微抬起头来。侍女悄无声息地行了一礼,退至外间伺候。
吕布醉眼朦胧,甩开亲兵的手,踉跄着走到床边。烛光下,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他的新娘。
比起白日盛装时的华贵端庄,此刻卸去铅华的她,更添了几分柔媚和真实,直击吕布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吕布只觉得呼吸一窒,所有的酒意仿佛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傻傻地看着眼前的新娘,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值了!一切都值了!为陛下拼死拼活,简直太值了!我吕布何德何能……”
“夫……夫人……”吕布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紧张,“你……你真好看……”
貂蝉微微侧过脸,脸颊飞起两抹红霞,更添娇艳。
这一握,如同点燃了干柴的烈火。吕布低吼一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渴望,如同呵护绝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拥住了他的新娘……(此处省略三十万字)
红烛帐暖,被翻红浪,其中旖旎,不足为外人道也。
……
翌日,日上三竿。
曹操在自己的府邸中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仿佛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他挣扎着坐起身,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昨晚宴会的记忆如同破碎的片段,混乱地涌入脑海……陛下的讲话、吕布的涕零、群臣的恭贺、美酒的辛辣……然后……然后呢?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记忆在“貂蝉”二字和曹仁曹洪惊恐的面容处戛然而止!
曹操猛地一个激灵,他……他难道在陛下的婚宴上,失态提及了温侯的新娘?!
“子孝!子廉!”曹操嘶哑着嗓子,惊恐地大叫起来。
房门立刻被推开,曹仁和曹洪一脸后怕地快步走了进来。
“大哥,你总算醒了!”曹仁心有余悸。
“大哥,您昨晚可真是……真是吓死我等了!”曹洪也是一脸后怕。
“我……我昨日……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曹操抓住曹仁的胳膊,急声问道,手指都在发抖。
曹仁和曹洪对视一眼,苦着脸,将昨晚曹操如何醉酒,如何胡言乱语,如何喊出“貂蝉”,他们如何拼命掩饰、狼狈地将曹操拖离现场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每听一句,曹操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冷汗涔涔而下!
“完了……完了……”曹操失魂落魄地瘫坐回去,喃喃自语,“酒后失德……竟至于斯……还是在那种场合……陛下……陛下可知?吕布……吕布若知……”
曹仁连忙安慰:“大哥也不必过于担忧!当时场面混乱,你说话含糊其辞,我等又说您是因病醉酒,胡话连篇。陛下不知,吕布那时正醉得厉害,根本没听见!”
曹洪也道:“是啊大哥!此事……此事就当是个教训!日后……日后万万不可再在外如此饮酒了!尤其是……呃……有那……有貂蝉在场的场合……”
曹操坐在床上,半晌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是后怕,又是羞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懊恼和失落。他曹孟德自诩英雄,竟因一女子而险些酿成大祸,简直荒唐!可笑!
良久,他才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备水,沐浴更衣……另外,传我命令,府中今日起,禁酒三日。不,禁酒一个月!还有……日后凡有宴饮,尤其是宫宴,尔等需时刻在我身旁,若见我饮酒过量,立刻……立刻将我打晕拖走!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他是真的怕了。这英雄胆,差点就被那穿肠毒药和不该有的心思给惊碎了!
经此一遭,曹孟德算是彻底记住了:这外面的酒,是再也不能轻易多喝了。
然而,曹操并不知道,昨日宴席角落里的那场闹剧,并未完全被喜庆的喧嚣所掩盖。至少,未能逃过天子布下的耳目。他醉后的癫狂低语和失态言行,早已被隐于暗处的绣衣使者悄然记录在册。
翌日午后,这份记录便呈送到了天子的案头。刘协展开绢帛,细细览阅,当看到曹操关于“貂蝉……其貌……”以及那满腔不甘的醉话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地轻笑出声:“这个曹孟德啊……”
侍立一旁的典韦看着天子看了一眼纸条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铜铃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他挠了挠头,努力琢磨着那小小的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陛下如此发笑。他想不明白,那憨直困惑的样子,配上他雄壮如铁塔般的身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反差,着实有些可爱。
天子笑罢,抬眼正看见典韦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憨厚模样,心情似乎更好了些。他再想到昨日吕布的志得意满与今日曹操的狼狈后怕,不由得将目光再次投向眼前这位忠诚勇猛的护卫,心中忽生感慨:这世事纷扰,人心复杂,或许唯有像典韦这般心思纯粹、勇猛无匹的猛将,才能活得最简单痛快。至少在此刻,天下稍安,他只需站在这里护卫宫禁,而不用去面对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惨烈命运。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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