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刀刃崩裂的脆响仿佛跨越了千里之遥,在我破碎的识海中激起一道微弱的回音。
我趴在骡子颠簸的背上,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铁钎搅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血腥气。
但我知道,东瀛那个披甲武士的心,此刻一定比我更痛。
他的刀断了,意味着他透过秽海祭文种在骡子身上的那道咒印,其根基被我方才那一吼,连同十七具白骨苏醒的煞气,硬生生给撼动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我这是自损一万。
韩九娘在我身前牵着缰绳,她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没有回头,只是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省点力气,钟要响,架子得先撑住。”
我苦笑着,连点头的力气都快没了。
我能感觉到,胸口那些由万民祈愿烙下的金纹,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每一次心跳,都将这张网勒得更深一分。
它们在重塑我的心脏,要将一颗凡人之心,锻造成能承受家国之重的铜心。
这个过程,无异于凌迟。
更要命的是骡子。
它明明已经站起来,步履也恢复了些许平稳,但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阴毒的墨线,正从它的蹄腕向上蔓延。
那十七具白骨组成的行军阵列,每踏出一步,周身便会散逸出一种森然的白霜之气,笼罩住骡子。
这股气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咒印的扩散,却无法根除。
就像用冰块去镇压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终究是杯水车薪。
我们这支队伍,诡异到了极致。
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一个濒临咒杀的信使,一个以血引路的守墓人,以及十七个沉默的亡魂。
骨殖叩击官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成了唯一的节拍,单调,却又带着一种踏破黄泉的决绝。
“他们……是谁?”我终于积攒了点力气,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无名冢里的,都是兄弟。”韩九娘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波澜,“当年青云岭一役,他们是断后的死士,十七个人,挡了东瀛一个大队的冲锋,为大部队南撤争取了三个时辰。战死后,尸骨都凑不齐,被就地掩埋,连块像样的碑都没有。他们守着这条路,守了几十年,等的,就是今天这一声钟响。”
我的心猛地一抽。
原来如此。
我敲响的,不仅仅是百姓心中的钟,也是这些埋骨他乡的英魂的集结号。
他们生前为这条路而死,死后,依然要用这身枯骨,为这条路开道。
我忽然明白了韩九娘那句话的真正含义——“现在,轮到他们替你走下去了。”
他们不只是护卫,他们本身,就是活着的“信使之路”。
他们的煞气,他们的执念,正在与骡子脚下的土地产生共鸣,净化着被“秽海祭文”污染的道途。
骡子之所以能重新站起来,不单是靠着那股倔劲,更是因为它踏在了一条由忠魂铺就的路上。
它们在替它走,也在替这条路走。
一夜无话,只有沉默的行军。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胸口的剧痛竟奇迹般地缓解了些许,那张收紧的金网似乎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不再疯狂地向内勒紧。
我体内的愿力熔岩,也从狂暴状态渐渐沉淀下来,虽然依旧滚烫沉重,却不再肆意冲撞我的经脉。
或许是守墓人的血起了作用,或许是这十七具骨兵的煞气帮我分担了压力,又或许……是我这具“钟架子”,总算在碎裂的边缘堪堪稳住了。
可骡子的情况却在恶化。
它喘息的声音越来越重,身上蒸腾起丝丝缕缕的黑气,那股腐烂腥臭的味道,即使在清晨的凉风中也刺鼻得紧。
压制了一夜的咒印,在黎明阳气初生之际,开始了最凶猛的反扑。
韩九娘猛地勒住缰绳,队伍戛然而止。
她回过头,脸色凝重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挣扎着抬起头,望向前方。
我们已经走出了平原,进入了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
晨雾浓重得像化不开的牛乳,将天地染成一片灰白。
四周安静得可怕,连一声鸟叫、一声虫鸣都听不见。
死寂,一种能扼住风的喉咙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像是陈年谷物腐烂发霉的味道,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和檀香。
骡子不安地刨着前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它在畏惧,在抗拒。
那十七具白骨也停下了脚步,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望向前方雾气最浓郁的地方,下颚骨无声地开合着,仿佛在咀嚼着什么无形的威胁。
韩九娘的指关节捏得发白,她缓缓吐出四个字:“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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