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浊泉的那滴“水”,在引泉佩的幽蓝光晕里,渐渐凝成了半颗透明的魂核。
魂核左半是灰黑色,爬满残种的黑丝;右半是银白色,流动着林辰的气息。最诡异的是魂核中央,有道笔直的裂痕,裂痕里渗出极淡的虹色血珠,血珠落地的瞬间,竟在干涸的泉台上开出了一朵扭曲的花——花瓣是四色光带的纹路,花蕊却是虚无意志的黑色符号。
“这不是泉眼的水。”墨青的指尖泛凉,脖颈上的灰痕突然发烫,识海里的残种发出一阵兴奋的尖啸,“是……林辰与残种纠缠的‘本源’。”
小棠的青绿微光剧烈闪烁,光鞭下意识地指向那朵花:“它在利用清浊泉的‘辨源’之力,把两人的神魂绑得更紧!”
话音未落,魂核突然旋转起来,左半的灰黑与右半的银白相互吞噬,裂痕里的虹色血珠越渗越多,很快就在泉台上积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洼。血洼中,浮现出混乱的画面——林辰在蛋内与混沌身影碰撞的瞬间,残种的黑丝如何钻进他的神魂缝隙;墨青识海里的光点如何吸收四色碎片,与林辰的银白气息产生隐秘的共鸣……
“原来如此。”墨青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残种不止想吞噬我,还想通过我,彻底同化林辰的神魂!清浊泉的‘辨源’,对它来说不是威胁,是帮它看清‘融合路径’的镜子!”
魂核突然停止旋转,左半的灰黑占据了大半,只有右上角还残留着一小块银白,像风中残烛。林辰的气息在血洼中发出微弱的抗议,却被残种的尖啸死死压制。
“墨青……救……”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魂核里传出,带着林辰的语调,却掺杂着残种的阴冷,让人分不清是求救,还是又一个陷阱。
小棠的光鞭急得发抖:“怎么办?再拖下去,林辰的神魂就要被彻底吞噬了!”
墨青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血洼中那朵扭曲的花。花瓣上的四色纹路正在缓慢蠕动,渐渐组成一个他熟悉的符号——是渊门钥上的骨文“衡”,只是符号的最后一笔,被虚无的黑色符号篡改了方向,变成了“灭”字的雏形。
“它要的不是融合,是‘以衡为名,行毁灭之实’。”墨青突然明白了,引泉佩在他掌心发烫,幽蓝光芒中浮现出玄长老刻下的小字:“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破源者,先破己。”
“破己?”墨青的心脏猛地一跳。
识海里的残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灰黑魂核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血洼中的虹色血珠纷纷飞起,朝着墨青的眉心扑来!小棠的光鞭及时挡在他身前,却被血珠腐蚀出无数细小的孔洞,青绿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小棠!”墨青急忙用四色光带护住她,光带与血珠碰撞的瞬间,他的识海像被投入了一颗炸雷——残种的黑丝顺着光带逆行,竟与他的神魂根系缠得更紧,连无垢之念的白光都被染上了一丝灰黑。
“放弃吧。”残种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他的识海,带着林辰的语调,却透着胜券在握的得意,“你和林辰本就是命运绑定的‘平衡双生’,我的存在,不过是让这绑定更牢固而已。你救不了他,就像你救不了你自己。”
血洼中的魂核彻底转向灰黑,右上角的银白即将熄灭。林辰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几乎要被残种的尖啸完全淹没。
墨青的目光落在引泉佩的小字上,又看向血洼中那朵即将彻底扭曲的花,突然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猛地抽出缠在小棠身上的四色光带,任由残种的黑丝顺着光带往自己的神魂核心钻。同时,他将引泉佩狠狠按在血洼中央的魂核上!
“既然你想借清浊泉看清路径,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同归于尽’!”
引泉佩的幽蓝光芒与魂核的灰黑、银白同时炸开!墨青主动引爆了识海里与残种纠缠的部分神魂,用自己的“痛”,强行撕裂残种与林辰的绑定!
“不——!”残种发出凄厉的尖啸,灰黑魂核剧烈震颤,右上角的银白趁机挣脱,化作一道银线,朝着墨青的识海飞来!
可就在银线即将进入识海的瞬间,血洼中那朵扭曲的花突然爆开,虹色花瓣化作无数道利箭,一半射向银线,一半射向墨青的眉心!
“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残种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决绝。
墨青想也没想,用仅剩的神魂力量护住眉心,同时将银线往识海深处拽!利箭穿透他的光带,在他的神魂上留下深深的血痕,识海剧烈翻涌,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部分记忆正在快速流失——母亲的面容变得模糊,林辰初遇时的笑容渐渐褪色……
“墨青!”小棠的光鞭不顾一切地冲进爆炸的光芒中,用自己的源初力为他挡下了最后几道利箭,青绿光芒瞬间变得透明,“别放手!”
银线终于钻进了墨青的识海,与他残存的银白光芒融合在一起。林辰的气息在识海里重新亮起,虽然微弱,却带着清晰的“温度”,不再有残种的阴冷。
残种的灰黑魂核在爆炸中彻底碎裂,化作无数道黑丝,消散在清浊泉的泉台上。血洼中的虹色血迹迅速干涸,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像从未存在过。
危机,似乎真的解除了。
墨青躺在泉台上,大口喘着气,识海里一片狼藉,却异常清明。林辰的银白光芒蜷缩在核心处,像颗需要呵护的种子,正缓慢地吸收着他的神魂养分。
小棠的青绿微光虚弱地落在他的胸口,边缘的虹色淡了许多,显然刚才的冲击也帮她逼出了部分虚无侵蚀。
“我们……赢了?”小棠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墨青刚想点头,却突然发现不对劲——识海里,林辰的银白光芒边缘,竟缠绕着一丝极淡的、透明的“线”,这线与残种的黑丝不同,却带着一种熟悉的“空”,像青年消失前留下的那枚光点的气息。
更诡异的是,泉台中央的引泉佩,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缝里渗出极淡的虹色,与那朵扭曲的花最后留下的痕迹如出一辙。
“没赢。”墨青的心脏沉到了谷底,他指着那道透明的线,声音发颤,“残种……或者说,比残种更可怕的东西,跟着林辰的神魂,一起进来了。”
林辰的银白光芒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轻轻颤抖起来,却无法摆脱那道透明的线。
引泉佩的裂缝越来越大,泉台上的疤痕突然亮起,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既不是骨文,也不是虚无符号,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扭曲的文字。
“这是什么?”小棠的声音带着恐惧。
墨青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道透明的线正在缓慢收紧,像根隐形的锁链,一头拴着林辰的神魂,另一头……似乎通向识海之外,某个他无法感知的地方。
而引泉佩裂缝里渗出的虹色,正顺着泉台的纹路,悄悄往断渊山的深处蔓延。
他们真的救回林辰了吗?
那道透明的线,到底是什么?
引泉佩上的新文字,又在预示着什么?
墨青看着识海里颤抖的银白光芒,突然想起玄长老的话:“清浊泉能辨源,也能……引源。”
难道,清浊泉从一开始,就不是来净化的,而是来“接引”的?
接引那个藏在林辰神魂深处的、透明的“东西”?
回音谷的风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声煞的模仿,而是一阵极轻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叹息,叹息中,隐约带着那道青年温柔的声音:
“别急,我们很快就会……真正‘在一起’了。”
墨青的脖颈上,那道本已淡化的灰痕,突然重新变得清晰,像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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