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没有开车。
用卫建的话说，天寒地冻的，别说人了，外头连个异种的影子都看不见，车丢在这里没事。
岩想要去拿背包，也被卫建阻止了。
“这就见外了不是，”他热情地说，“到了我们的驻地，难不成还要让你们啃那些干面包？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就不用带那些累赘了。”
岩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只好看向叶凌，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放弃了拿上背包的想法。
“快走吧，卫柔，太冷了，咱们快点回去。”卫建跺了跺脚，口中呼出的白气逸散在寒夜中。
卫柔依旧冷着脸，从怀中掏出了传送符丢给他。
“过来站近一点，”卫建朝他们招手，“扶着点你们的人……走了！”
一阵轻微的拉扯感之后，众人出现在了一栋房子里。
房子不大，布置颇为简陋，但扑面而来的温暖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卫柔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卫建在背后叫了她两声，不见她回应，尴尬地对众人笑了笑。
“她就是这个脾气，你们别放在心上。”
他像主人一样招呼他们坐下：“我这就找人来给你们的同伴治疗。”说完也跟着上了楼。
影的手紧紧按在伤口上，面色很不好。他低声说道：“抱歉，是我大意了。”
白泽扶着他坐下，抬眼看向叶凌：“二级溯能者不必通过交手也能分辨出对方所拥有的异能。”
怕隔墙有耳，他并没有说得太详细。
叶凌点点头：“挺厉害的。”
小小曾经说起过这一点，所以在卫建主动提出休战的时候，叶凌就察觉到了他的用意。
怕是冲着她来的。
有那么一瞬，她想过要不要在荒野中杀了他们，但看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倒计时，她决定先顺着他的意思来看看。
既然他没有立刻杀了他们，还演了一出戏把他们“邀请”回来，那大概率不会上来就要了他们的命。
她想看看卫家究竟在搞什么鬼，而且……
“是个很不错的异能。”她补充道。
白泽心领神会，帮着影按住伤口，没再说话。
很快，卫建就带了一个治疗系觉醒者下来。他让影脱掉衣服，看着他胸前的伤，叶凌不由皱了皱眉。
伤口呈放射状，周围的皮肤隐隐已经发黑，显然是中了毒。
当时的情景她虽然没看见，却也知道前一刻还是影在举枪射击，而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卫建不但夺走了影的匕首，还重伤了他，而他们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是研究院搞出来的东西。当初在内城的时候，那个空间系的执法者队长，也曾经用过出自溯能者手中的武器来压制她的异能。
看来虽然联合政府与世家关系很僵，但底下的人并不在乎这个，两边会相互交易，用研究院的发明来换取溯能者造出来的武器。
身为一个二级溯能者，卫建手里换来的好东西怕是不少。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卫建，将他的危险等级再度提升了一点。
治疗系觉醒者用双手覆在伤口上，影的伤在白光的作用下很快愈合，叶凌估摸了一下，眼前这人的治疗系异能等级应该在三级左右。
也想要。
“时间不早了，几位不如就在这里先休息一夜？”卫建说，“等明天早上，我让人将赔礼拿来，你们再继续去抓银翼鱼，如何？”
白泽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卫建豪爽地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出门在外都是朋友，相互照顾嘛！”
“那多谢你的照顾了。”影阴阳怪气地说。
卫建毫不在意：“不打不相识嘛！”
他带着他们上楼：“还有两间空房间，你们看看怎么分配。”
叶凌率先拉开了其中一间的门，回头问他们：“没意见吧？”
“有，”影闷闷地说，“应该让我和你睡一间。”
叶凌翻了个白眼，当着他们的面关上了房门。
房间同样简陋，靠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叶凌没有开灯，和衣躺在床上，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房子的墙壁很薄，她能听见隔壁影和岩拌嘴的声音。白泽低声呵斥了几句，两人默默住了嘴，很快陷入一片寂静。
倦意抑制不住地上涌，她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外面终于有动静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走廊的灯光照射进来，打在地上细细一条。
一个人影钻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床边，抬起手刚要掀起被子，一只手却忽然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来人没有挣扎，反而顺着叶凌的力道跪在了地上。
叶凌翻身坐起，弹出来的匕首瞬间抵在了来人的脖子上。待看清楚来人，她重重地皱了一下眉。
“你是……卫言？”她不确定地说。
她没有见过卫言的脸，单纯是从那像是焊在头上一般的兜帽上认出来的。
卫言仰起脸，兜帽下是一张过于年轻的女孩的脸——看起来和周夏差不多大，面容清秀，轮廓柔和，似乎是被抓疼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
叶凌稍稍移开了一点匕首，但仍没有松开手：“卫建让你来的？”
卫言摇了摇头：“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来干什么？”叶凌问，“你不是卫兰的人吗？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姐就在卫家，”卫言说道，“从上次我带着小姐闯进人面花森林之后，家主就把我调离了小姐身边，我现在一直跟着卫建大人。”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是来救您的，”她哽咽着说，“您不能留在这儿……卫建他知道了您的身份，他要把您抓回去！”
叶凌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她缓缓松开了手：“我为什么相信你？”
卫言咬着唇，忽然站起身转了过去。
她一把掀起衣服，露出了消瘦的背和肩胛骨下的一串编号。
【】
卫言放下衣服，跪在她脚边，将头放到了她的膝上，像是一个终于找到母亲的孩子。
“我终于又见到您了，”她说，“请您宽恕上次见面时我的无礼，我必须隐瞒身份留在卫家，所以不敢与您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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