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紧握着杯子，指节微微发白。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太软弱了，”叶凌说，“你害怕因为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后果，所以一直逃避……”
“你懂什么！”
白泽忽然提高了音量：“有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让很多人丧命，我当然要慎重考虑！”
“但你根本没有在考虑。”叶凌说，“你只是逃避——一遍遍重复我不是会长，好像一切就不是你的责任了一样。”
“你只是把这个问题丢在了这里，承认吧，当我替你做了选择的时候，你心中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不顾白泽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言语越发尖锐：“你的心中是不是在想，这样一来，即使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动地听从着命令而已。”
“白泽，”叶凌命令道，“看着我。”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可违抗的意味，白泽不得不抬起头与她对视。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她说，“你不想承担责任，可以，那就要承担我们因你的退缩而随意做出的选择。”
“我是新来的，影一贯不着调，岩又是个究极社恐——你能指望我们三个做出多明智的选择呢？你说让我好好权衡，我到现在为止甚至连守城军的人都没见过几个，我能权衡出什么？”
“现在无非就是答应与不答应的区别。答应下来，可能会让守城军甚至内城注意到你，进而伤害到我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反正来来回回不过就是那些事而已。而不答应，可能会被沙海公会处处针对。”
“我想说的是这两种都不是要命的情况。我们就只有四个人而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辆车就可以装下我们所有人的行李，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离开79号外城，随便去什么地方谋生。”
叶凌一口气说完，没有错过白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
“或者，”她的声音放缓了些，“你可以再相信别人一点。”
见白泽没有开口的意思，她耸耸肩。
“我去睡了。”
丢下这句话之后，她便回了房间。
“相信……别人？”白泽喃喃道。
他慢慢低下头去。
……
“……所以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叶凌靠在椅背上，懒懒地听着白泽说起昨天穆亦的到来。
看来他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几分，最起码现在没再一个人纠结了。
影探过身子，把叶凌手里的面包抢了过去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说：“我觉得零的提议很好，咱们可以轮流当会长嘛！谈判的时候我来当会长，跟着去凑凑热闹，沙海公会也挑不出什么错来——毕竟我们公会的会长都去了！”
“行不通的，”白泽说，“穆亦就是为了让我去，我们钻这种空子，和直接拒绝有什么不同？”
“要么就不去了吧。”岩把装着面包的盘子朝叶凌这边推了推，“圣城遗迹那么大，我们也不一定就能刚好和他们碰上。”
“而且碰上了也不一定打不过。”影附和道。
他又抢了一块面包，同时飞快地收回了手，下一秒叶凌的叉子就扎进了桌子里。
“但是……”白泽还是有些犹豫。
“我们去。”叶凌说。
见白泽看自己，她补充道：“我去。”
“可是像我刚才说的……”
“我之所以去，是想知道垃圾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凌说，“至于会不会被沙海公会记恨上，那些以后再说。”
她发射出一道水流，正中影的脸，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湿透。
在鸟语花香的背景音中，她淡定地说：“距离圣城遗迹的开启还有一个月，这期间在城中我们是绝对安全的，即使出了城，我们人少，动静也小，沙海公会未必能立刻追踪到我们。”
“那等到了圣城遗迹中呢？”白泽问。
“到时候再说。”叶凌说。
……
管理局门口停了好几辆漂亮的车。
叶凌看了一眼又一眼，心里直痒痒。
“别想了，”影凉凉地说，“就你那车技，什么好车到了你手里都会变成破烂。”
想到公会后院停着的越野车，叶凌难免有些心虚。
保险杠掉了，倒车镜没了，车身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痕迹……
“你就说我们活没活下来吧。”叶凌嘴硬。
影没理她。
两人正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
会议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各个公会的代表。守城军方面的人还没来，他们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些什么。
也有像叶凌他们一样无意寒暄的，拉下面罩单独坐着。
“看见留狼尾的那小子没？他是银翼公会的新会长。老会长是他爹，前阵子死在外头了。他们公会现在不太平，许多人对他都不服气。”
“那个老头叫彭爷，财神公会的。听这个名字你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黑市上的商人大半都是他们的人，单靠着倒卖他们就赚得盆满钵满。”
“那胖子怎么也来了？他是星海公会的副会长，去年在黑桃酒馆趁乱摸小小的屁股，把小小弄哭了，熊哥放了话以后都不准他再进酒馆……”
叶凌皱眉看过去，只见那个油腻的胖子正目不斜视地听身边的人说话，时不时点一下头。
在场的人影几乎都认识，但他并没有上前攀谈的打算，只是低声为叶凌介绍。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狼帮的，说是狼帮，其实就是赵安宁的狗罢了。你看他那一身行头，都是照着赵安宁来的……哟，大佬们终于到了。”
门被推开，一个面容刚毅，留着利落短须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守城军总指挥，段民。”影贴着叶凌的耳朵说。
赵安宁和穆亦紧随其后，穆亦一走进来，就将会议室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叶凌身上。
她似乎有些惊讶，微微抬了抬下巴。
“大家都坐吧。”段民率先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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