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凌绡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
她在师府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但是这股香味还是让她精神一震，甚至口中开始不自觉分泌唾液。
是什么食物能有这种香味？
怀着对那食物的好奇，凌绡来到了前厅。
屋里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凌绡打眼一看，发现这户人家一共四口人。
男人姓赵，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
小女孩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前，她旁边不远处坐着一个模样端正的年轻男人，那就是丽娘的丈夫。
男人瞧见她，立即展开笑脸招手让她坐过去，凌绡微顿了一下，便坐到了他身边。
那厢一位妇人正从灶房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霎那间，丝丝缕缕的香气飘荡在房间。
凌绡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汤？”
赵母解释道：“这是我们罗水村独有的羊肉汤。”
“别的地方都吃不到咧。”
身边的男人将一双筷子摆在凌绡面前，温柔道：“丽娘，你们村子离我们罗水村有不少距离，应当没有买过我们这儿的羊肉。”
“今日你可得好好尝一尝。”
凌绡还没动筷，坐在她对面年纪稍长一些的男人已经用汤勺盛了一碗汤喝。
“不吃这羊肉汤，一天都没力气干活啊。”
凌绡可不敢乱吃这鬼域里的东西，她依旧不动筷，目光落在坐在桌子角的小女孩身上，微微蹙了蹙眉，“这还有这么宽敞的位置，怎么坐在桌子角那儿。”
小女孩低头吃着碗里的粥，听到凌绡说话，她抬头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赵母狠狠剜了小女孩一眼，对凌绡解释道：“小福子人小吃得也不多，坐哪都一样。”
这一家四口，各个面色红润，精神气十足，唯独那个小女孩，面黄肌瘦，头发枯燥。
她伸出手扶着碗吃粥，凌绡隐隐约约能从那宽阔的袖口里看到几道发红肿起的伤痕。
难不成这孩子是被这家人给虐待了？
小女孩很快吃完粥，小声说了句：“我吃饱了。”
然后就下了桌子拿上碗筷跑到灶房洗碗去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身边的男人已经给凌绡盛了碗汤。
那汤色泽浓白，上头漂浮着几粒翠绿的葱花，凌绡用筷子搅动几下，就看到汤底还有几块炖得十分软烂的肉。
肉也确实是羊肉，瞧着倒也没什么不对。
见凌绡扒拉几下就把筷子放下，赵母有些疑惑道：“丽娘怎么不吃？”
身边的男人还关怀道：“这汤不合你的口味？”
凌绡摆出一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早上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男人还在催促，“丽娘尝一口就知道了，母亲做的汤味道十分鲜美。”
“只要尝了的人，都念念不忘。”
“而且今天的羊肉，还是今早现宰的，就为了让丽娘尝个新鲜。”
“你要是不吃，肚子肯定会饿的。”
“就尝一口吧。”
他不说还好，这跟催命似的一直让她吃，就显得非常古怪了。
凌绡最烦男人絮絮叨叨，她一拍桌子，“行了，我出去走走。”
这一巴掌下去，桌子上的碗都颤了颤，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桌上的人都看着她。
最后是赵母出来打圆场，“丽娘不想喝就不喝吧。”
“我在锅里还温了一些，丽娘若是饿了，回来再喝也不迟。”
听她这么说，凌绡便立即站起身离开。
她准备到这村子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谁知这一刚出门，就瞧见那门口的大槐树下蹲着一个小女孩。
凌绡想了想，便朝那小女孩走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小福子抬头看了看她，问了她一个问题，“嫂嫂，你喝汤了吗？”
凌绡揉了揉太阳穴，唉声叹气，“早上起来不太舒服，什么也吃不下。”
听她这么说，小福子又低下头看蚂蚁，任由凌绡怎么跟她搭腔，她都不说话了。
“看蚂蚁有什么意思。”
凌绡不知从哪里摘了几根草，不过片刻，她就编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青蚂蚱。
她将蚂蚱丢到小福子面前，小女孩被吓得后仰了一下，几秒过后才发现那只是只草编蚂蚱。
小福子把蚂蚱捡起来，捏着尾巴尖在手里转了转，“真厉害，跟真的一样。”
“这有什么，不只是蚂蚱，什么蛐蛐、蜻蜓、蝎子只要你说得出来的，我都会编！”
小福子被草编蚂蚱吸引了注意力，听凌绡这么说，有些崇拜地看着她，“真的吗？”
凌绡被她崇拜的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当然，我可不骗小孩。”
于是凌绡又当着她的面，编了几只小蝴蝶，“就这样掌握好力度，还可以飞起来。”
青绿色的小蝴蝶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翩翩落下，小福子连忙伸出手去接住。
她瘦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真诚的笑意，“好漂亮。”
“这样蝴蝶就不会死掉了。”
凌绡就这样跟小福子玩了一会儿，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不少。
见她要出门，小福子站在原地，纠结了几秒最后忍不住叫住凌绡，上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嫂嫂，家里的肉不新鲜，吃了容易拉肚子。”
她声音有些颤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听了这话，凌绡眉头微挑，心道果然如此。
她弯下腰，视线与小女孩齐平，注视着她，“所以小福子一直都不吃肉吗？”
小女孩垂下眼睛，嗫嚅到：“我讨厌吃肉。”
“我也不喜欢。”
凌绡勾起唇角，摸了摸她的头发，“除了肉容易拉肚子外，家里还有什么不新鲜的东西吗？”
小福子脸色有些苍白，她咬了咬嘴唇，“我只喜欢喝白粥。”
凌绡微微一愣，难怪小福子看着瘦骨如柴，不知道她已经喝了多久的白粥。
“好，我知道了。”
“以后我跟你一起喝白粥。”
听到凌绡的保证，小福子面色却没有变好，她还想要说些什么，见赵母从灶房出来，立即闭上了嘴，手里拿着凌绡给她编制的蝴蝶，到一旁玩去了。
不能吃肉。
这是凌绡从小福子口中得出的一条规则。
此刻凌绡已经出了赵家，正往西边走去。
经过这一路上的观察，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甚至还有些村民认得她，知道她是赵家新娶的媳妇，笑着给她打招呼。
可随着她走的路越来越长，肚子里的饥饿感也越来越明显，甚至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怪不得赵家人那么轻易就放她离开。
只要不吃那碗里的肉，就会产生强烈的饥饿感。
他们有信心她会忍不住这饥饿，乖乖回去，求着他们吃一口肉。
凌绡咬牙，继续向前走。
方才饭桌上男人说过，罗水村的羊肉与别的地方的羊肉不同，味道异常鲜美，几乎尝不出膻腥味。
罗水村家家户户都养羊，他们甚至以售卖羊肉为生。
可是刚才在赵家，她并没有听到羊叫，也没有看到有羊圈。
他们口中所谓的羊，到底被圈养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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