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的那声轻响还在密室里飘着，像是没散尽的烟。
林风坐在地上，手撑着膝盖，指节泛白。他没动，双身靠在左边石壁上，呼吸粗重，断剑横在腿前。修士右手握着玉箫，左手贴着胸口，闭着眼，脸上没有血色。
谁都没说话。
可空气变了。裂缝边缘的黑雾退了，光暗了，但一股压人的热浪从深处涌出来，像炉子开了门。
林风抬起头。
就在那一瞬，一道黑虹从裂缝里冲出，直奔他眉心。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
他没躲。
双生想扑过来，刚抬手，整个人被气浪掀回墙角。修士张嘴要吹箫，音还没成调，胸口一闷，咳出一口血。
黑虹临体前半息，林风闭上了眼。
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风，不是啸，是剑的声音。
十七道剑意在他脑子里转，一道比一道快，一道比一道沉。谢晓峰的静，燕十三的狠，杨过的狂，张三丰的缓，上官燕的灵，小龙女的冷——全来了。它们不打架，也不融合，就那么转着，等着一个点。
然后他听见了玉箫那一声。
不是曲，不是调，就是一声响。短，脆，像是谁在心里敲了一下铜钟。
“情”字落了。
十七道剑光猛地合一，变成一道银线，在他识海里划了一圈，又散开，再合，七次之后，稳了下来。
这不是招，也不是式，是他的东西了。
黑虹撞上他身前三寸时，林风睁眼，右手指尖抬起，轻轻往前一划。
没有光爆，没有巨响。
那道黑虹像是碰到了一层水膜，先是扭曲，然后裂开，接着整条崩成碎点，像灰一样洒在地上。
地面“滋”地一声，冒起白烟。
林风站着，手还举着，指尖微微抖。
他喘了口气，把手指收回来，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可他知道，刚才那一剑，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剑。
不是学来的，不是拼凑的，是自己长出来的。
“不可能！”
声音从裂缝里炸出来，带着回音，像是好几个人同时喊的。
黑雾重新聚形，凝成一个人影。脸看不清，但能看出轮廓是窃天者。他的手臂只剩半截，胸口破了个洞，可站得笔直。
“我融了万界剑法，集了十三剑、太极、玄铁、玉女……我把所有变式都拆了重练！十七剑的根在我手里！你凭什么一指就破？”
林风没答。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断剑，没去捡。
“你练了一辈子别人的剑。”他说，“你收集，你复制，你偷，你抢。可你从来没明白一件事。”
他抬头，看着那团残魂。
“剑不在书里，不在谱上，不在别人手里。它在出剑的人心里。”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十七道剑意浮出来，在他手上盘旋，越转越快，最后化作一道螺旋光柱，照得整个密室发亮。
窃天者怒吼：“那你算什么？你也用了他们的功法！你也靠系统融合！你和我有什么不同？”
林风眼神没变。
“我用了，但我没跪着用。”
他手掌下压。
光柱直冲地面，穿过裂缝，刺进残魂藏身之处。
窃天者发出一声长啸，身体开始瓦解。黑雾翻滚，想要逃，可光柱像钉子一样把他定在原地。
“你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
话没说完，人形彻底散了。
黑雾炸开，化作无数细丝，钻进地面裂缝，消失不见。
密室一下子安静了。
林风收回手，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他扶住旁边的石柱，站稳。
双生从墙角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走过去捡起断剑。剑刃缺口更多了，但他还是紧紧握住。
修士靠在墙边，把玉箫放进怀里，慢慢站起来。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风看着那道仍未闭合的裂缝。
里面不再有黑雾，也不再有吸力。光很淡，像是傍晚的天，灰中带点金。
他走了两步，站在裂缝前。
脚下的石头裂得很深，蛛网一样往外延。他踩的地方，有一块松动，稍微一压就往下陷了半寸。
双生走到他左边，和之前一样位置。
修士站在右边，手插在袖子里，没再拿箫。
“结束了。”林风说。
双生盯着裂缝深处，“但路还没完。”
修士忽然开口：“刚才那一剑，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风笑了笑，“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再抄别人的答案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十七道剑意又浮现出来，绕着手臂缓缓转动。这次不急，也不躁，像呼吸一样自然。
“以前我觉得，强就是多。会得多，融得多，就能赢。”
他握紧手，剑意收进体内。
“现在我知道，强是‘自己的’。哪怕只有一招，只要是真的，就能破万法。”
双生低头看手中的断剑，忽然笑了。
“这剑早就该断了。”
林风看他。
“但它还在。”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说。
修士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石头不大，表面有点发黑，像是被烧过。他拿在手里看了看，递向林风。
林风没接。
“留着吧。”他说，“说不定哪天能当火石用。”
修士点点头，把石头放进了衣兜。
三人站着，谁都没动。
裂缝里的光忽然闪了一下。
不是变亮，也不是变暗，是颜色变了。原本偏灰的光，突然透出一点青，像是雨后的山色。
林风眯起眼。
他看见光里有个影子动了一下。
很小，很快，像风吹树叶的一晃。
他抬起右手，十七剑意再次浮出掌心，凝成一线，指向裂缝。
双生立刻横剑在前，身体微蹲。
修士没动，但手已经摸到了玉箫。
裂缝中的青光又闪了一次。
这次更久。
影子清晰了些。
是个手指的形状。
正从里面，慢慢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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