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还搭在寒玉上，那声轻响仿佛卡在了夜风里。他没动，可体内真气忽然像被什么拽了一下，胸口猛地一烫，像是有人往血肉里按了一块烧红的铁片。
他睁眼，呼吸一顿。
胸前那道自幼便有的火纹，正泛出暗红微光，隐隐发胀，像是要从皮下爬出来。他抬手按住，掌心刚贴上去，光芒竟顺着指尖窜了半寸高，又倏地缩回去。
“又来了？”上官燕睁开眼，声音带着倦意，“你这人能不能安生点？刚说要调息，转头就给自己找事。”
“不是我找事。”林风咬牙，“是它自己闹腾。”
圣女原本靠在断碑后闭目养神，此刻忽然起身，脚步缓慢却坚定地朝他走来。她没说话，只是解开了外袍的系带。
上官燕立刻站了起来：“你干什么？”
“别拦我。”圣女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抗拒，“它在叫。”
她褪下外袍，露出背部。月光斜照，一只凤凰图腾赫然浮现于肩胛之间，羽翼舒展，尾翎垂至腰际，与林风胸前的印记轮廓惊人相似。不同的是，她的图腾是冰蓝色，随着呼吸忽明忽暗，像有生命般缓缓起伏。
林风愣住了。
“这玩意儿……什么时候长的？”他干笑一声，“你不说我还以为是画上去的。”
“生来就有。”圣女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以前从不发光。直到你拿到那块寒玉。”
话音落下，两处印记同时亮起，遥相呼应。林风只觉胸口一松，仿佛有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开来，紧接着，识海深处轰然炸开一页残卷——
【检测到《阴阳合欢诀·残篇》】
【非情欲双修，乃上古剑修共抗天劫之法】
【双印共鸣可短暂提升剑气领域范围，当前融合点不足，无法自动融合】
林风皱眉：“系统又来凑热闹了。”
“什么诀？”上官燕冷着脸，“听着就不正经。”
“名字是俗了点。”林风摊手，“但解释写了，不是你想的那种双修。”
“那你想的是哪种？”她盯着他，“你敢说你心里没点别的念头？”
“我要有那念头，早去青楼了。”林风叹气，“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一口热的，哪有心思搞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圣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每到深夜，我就梦见自己站在火中，四周全是灰烬。只有靠近你的时候，那种灼烧感才会减轻。这不是巧合。”
“所以你们是命里定定？”上官燕冷笑，“一见钟情还得烧成灰才配？”
“我不是求你同意。”圣女平静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若不试试，我们谁都走不远。你忘了张三丰的信？武当等不了多久。”
林风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印记：“要试也得定个规矩。只通真气，不动神魂。谁要是偷偷往别人脑子里钻，回头我拿剑削他。”
“你还想拿剑？”上官燕瞥他，“你现在站起来都费劲。”
“站着不行，坐着总行吧。”林风盘膝坐下，拍了拍身前空地，“来吧，别磨蹭。大半夜的，我还想早点睡个安稳觉。”
圣女点头，绕到他身后，轻轻坐下，背脊贴近他的后背。两人衣衫未除，姿势也算不得亲密，倒像是寻常师兄弟对坐练功。
可当肌肤相触的刹那，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两道印记同时爆发出强光，一红一蓝，如两条游龙沿脊背攀爬，在颈后交汇。林风闷哼一声，额角渗出汗珠，感觉像是有人拿针在他经脉里缝线。圣女也没好受多少，呼吸急促，手指微微发抖。
“撑住。”林风低声道，“别让气乱了。”
“我知道。”她声音发颤，“可是……好疼。”
“忍着。”上官燕站在一旁，握紧了凤血剑，“你们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没人回应她。
地面悄然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太极图案，比之前扩张了整整一圈。剑气领域无声延展，边缘多出三丈有余，将营地彻底笼罩。风沙到了边界便自动分流，连虫鸣都安静下来。
突然，虚空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白须飘然，宽袖负手，面容慈和却不怒自威。那身影看不清五官，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张三丰。
他并未开口，可一道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响起：
“二十年前，我于西域荒漠救下一男一女。男婴胸前有火纹，女婴背上生凤影。彼时天地失衡，阴阳逆流，唯有种下‘契引’，借他日双印合一，补此残局。”
林风瞳孔一缩：“等等，你说我是……”
话没说完，虚影消散。
只留下最后一句，淡淡回荡：
“当年我种下的因，今日该由你来承。”
林风猛地抽身向后，与圣女分开。两人额头都是冷汗，气息紊乱。他喘了几口气，抬手抹了把脸：“老道士……你可真会留活儿。”
“所以你是被选中的？”上官燕脸色变了，“不是巧合，不是机缘，是你打出生就被安排好了？”
“谁知道呢。”林风苦笑，“可能我娘改嫁前都没告诉我亲爹是谁，结果倒让个老头提前认了我。”
“你还笑得出来？”她瞪着他。
“不笑难道哭？”林风耸肩，“事情都发生了，再吵也没用。倒是你现在信了？信我们非得这么干？”
上官燕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圣女。后者已虚弱得几乎坐不住，嘴角溢出一丝血痕，却仍努力挺直脊背。
“你怎么样？”她扶住圣女肩膀。
“没事。”圣女摇头，“只是……耗了些元气。印记暂时沉寂了，至少今晚不会再发作。”
林风活动了下手腕，感受体内流转的真气：“不过好处是真的。领域扩大了，控制也稳了些。刚才那一瞬，我能感觉到百步内每一粒沙的动静。”
“那你现在能赶路了？”上官燕问。
“不能。”他老实答，“但离能，不远了。”
“你就这么确定张三丰的话是真的？”她盯着他，“万一这是陷阱？万一所谓的‘因果’，不过是别人编出来骗你卖命的说辞？”
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缓缓道，“但我只知道一件事——从我拿起剑那天起，就没一条路是自己选的。外卖送错单、被人追杀、掉进地宫、捡到系统……哪件是我计划好的？”
他抬头，笑了笑：“可我还是活到了今天。既然命运非要给我塞任务，那我就接了。大不了，死得慢一点。”
上官燕看着他，眼神复杂。
她忽然弯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他：“欧阳明日留的护心丹，每天一颗，别省着。”
林风接过，点点头：“谢了。”
“别谢我。”她扭过头，“我只是不想你还没到武当就死了，害我们白忙一场。”
林风没拆穿她，只把药收进怀里。
圣女靠在石碑边，轻声道：“明天……我想试着再拼一次寒玉碎片。也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行。”林风应下，“我陪你。”
夜风拂过残旗，油灯摇曳了一下，火苗矮了半寸。
林风重新闭眼，双手覆上寒玉，准备继续调息。可就在意识即将沉入的瞬间，眉心忽然一凉——
一道极淡的太极痕迹，在他额间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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