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楼，二楼雅间。
靳百川摇着扇子，一脸悠闲地，坐在了白王萧崇的对面。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套，由上等紫砂制成的茶具，和那几碟，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精致糕点，笑了。
“看来，殿下是早就知道，我会来啊。”
他的语气，轻松得，就像是来见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萧崇看着他那张，可恶的，笑嘻嘻的脸，心中，恨得牙痒痒。
但他的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靳先生，说笑了。”他亲自，为靳百-川，斟上了一杯，上好的，大红袍。
“先生乃是当世高人，行事，自然，神鬼莫测。本王，又怎能，猜到先生的心思？”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捧了靳百川，又暗中，点了他一句“你别太得意”。
靳百川也不在意。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点了点头。
“嗯，武夷山，母树大红袍。一年，也不过产那么几两。”
“殿下，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抿了一口，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我这个人，喝不惯这么好的茶。”
“我还是觉得，我那朋友萧瑟，他雪落山庄里的，粗茶，喝着，更对我的胃口。”
他这是，在提醒萧崇。
别忘了，我，是萧瑟的人。
你昨天，刚动了我的人。
今天，就想用一杯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萧崇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
“靳先生，昨夜之事，是个误会。”他放下茶杯，沉声开口。
“哦？误会？”靳百-川挑了挑眉，“殿下是指，我那师侄女，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你手下人的刀刃上？”
“还是说，殿下你的王府，是自己不小心，塌了的？”
他每说一句，萧崇的脸，就更黑一分。
一旁的苏慕，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书生，太毒了！
他的嘴，比他的剑，还要锋利！
“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萧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昨夜之事，确实，是本王，考虑不周。”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服软。
因为他知道，跟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本王，在此，向先生，赔个不是。”
他说着，站起身，对着靳百川，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幕，若是传出去，足以，震惊整个天启城！
堂堂白王殿下，竟然，向一个白衣书生，低头认错！
然而，靳百川，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甚至，都没有起身。
只是，摇着扇子，淡淡地开口。
“殿下，不必如此。”
“道理，不是用嘴，说出来的。”
“也不是，用腰，弯出来的。”
“道理，是要用，行动，来证明的。”
他这是，在告诉萧崇。
光道歉，没用。
你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
萧崇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握紧。
他知道，对方，这是要，敲竹杠了。
“那不知，先生想要，本王，如何证明？”他咬着牙问道。
“很简单。”靳百-川的扇子，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第一，我那位师侄女，受了惊吓，精神，很不好。需要，一些名贵的药材，来补一补。”
他顿了顿，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千年的雪莲，百年的何首乌，东海的夜明珠，昆仑的玉髓……嗯，这些东西，想必，殿下的库房里，应该，不缺吧？”
他每说一样，萧崇的心，就在滴血。
这些，可都是，有价无市的，天材地宝！
这个混蛋，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没……没问题。”萧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很好。”靳百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容，“我听说，殿下您，与城西的‘金钱帮’，私交甚好？”
金钱帮！
萧崇的心，猛地一跳！
金钱帮，是他暗中扶持的，另一股，比“无生堂”更加隐秘，也更加强大的，地下势力！
他们负责的，是为自己，敛财，洗钱，以及，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这件事，除了他最核心的几个心腹，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这个靳百川，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先生，说笑了。”萧崇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本王，乃是皇子，怎会与那些，江湖草莽，有所牵连？”
“是吗？”靳百川笑了。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枚，由纯金打造的，铜钱。
铜钱的正面，是一个“钱”字。
而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崇”字。
这是金钱帮核心成员，才有的，身份令牌！
看到这枚金钱，萧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辩解，在这个，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魔鬼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绝望。
“我不想做什么。”靳百-川将那枚金钱，收了回来。
“我只是，想跟殿下，再讲一个道理。”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这天启城的水，很深。水里的鱼，也很多。”
“有些鱼，喜欢在明处游，比如，赤王殿下。”
“有些鱼，则喜欢，躲在暗处，比如，殿下您。”
“但是，殿下，您有没有想过。”
“在这潭水的，最深处，还藏着一些，更古老，也更可怕的，巨鳄。”
“比如……”
靳百-川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掌香官。”
“轰！”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萧崇的灵魂深处！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靳百川，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
他竟然，连掌香官，都知道！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消息灵通了。
这，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殿下，你觉得，以你现在，藏在水底的这点力量，够那些巨鳄，塞牙缝的吗？”
靳百川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将萧崇那最后的，一点点侥幸，都彻底粉碎。
“所以，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把金钱帮，交出来。”
“把它，变成，我那位朋友，苏白先生的，势力。”
“以后，由他，来帮你，在水底下，做事。”
“这样，你好，我好，他也好。”
“殿下，您说，我这个道理，讲得，通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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