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落地，朱晴还没来得及将怀里的小家伙放下，就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丫头！回来了？正好！快过来！咱还有事要问你！”
朱晴抬头一看，只见朱元璋坐在坤宁宫的软榻上，手里还拿着一份奏章，显然是在特意等她。马皇后则坐在一旁，正含笑看着她们。
小雄英看到皇爷爷和皇奶奶，立刻从朱晴怀里出溜下来，蹬蹬蹬跑过去，先是像模像样地行礼，然后就被朱元璋一把捞进怀里，用胡子蹭了蹭小脸，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朱晴上前行礼：“民女见过陛下，娘娘。”
朱元璋逗弄了孙子几下，便将他交给一旁的马皇后，目光灼灼地看向朱晴，显然没忘记昨日被岔开的话题：
“丫头，上午你弟弟提起的那个‘锦衣卫’，咱与标儿仔细琢磨了一天，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你再跟咱仔细说说，后世那些杂记里，还提到了些什么细节？比如这锦衣卫的架构如何？人员如何选拔？除了监察百官，还可有何用处？”
朱晴一听，心里暗暗叫苦。这位洪武大帝一旦对某事上了心，就绝不会轻易放过。
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民女也只是在一些野史杂谈中零星看到些记载，所知实在有限且零碎，恐有谬误，不敢妄言误导陛下。”
“只是恍惚记得，似乎提及锦衣卫设有指挥使、同知、佥事、镇抚使等官职，人员多从勋贵子弟、武艺高强、身家清白者中选拔。但具体如何，民女实在不知其详了。”
“陛下若真想知其详，或许可以等下次见到家父时，亲自询问他？家父平日涉猎杂书更多，或许比民女知道的多些。”
朱元璋听完，点了点头：“嗯！勋贵子弟，武艺高强，身家清白！有点意思！咱知道了。”
马皇后见丈夫又陷入了沉思，便笑着接过话头，问起了她关心的事情：
“朱姑娘，上午琉璃展和竞拍之事，样式算是定下来了。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实物？”
“回娘娘，今晚民女回去后便立刻着手采买，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定将琉璃送至娘娘面前。”
“如此，真是有劳朱姑娘了！一次次地为我们奔波，本宫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太麻烦你了！”
朱晴笑了笑，趁机提出了请求：“娘娘您太客气了。能为陛下和娘娘分忧，是民女的福分，岂敢言麻烦？”
“若是娘娘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不如……不如这样，民女斗胆向陛下和娘娘讨个旨意——”
“明日，可否让江都郡主，随着英儿一起，到民女那边玩上一天？也让家父家母，体验一下孙子孙女双全、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不知陛下和娘娘意下如何？”
朱元璋听到这话，从沉思中回过神，不由得哈哈大笑，指着朱晴道：
“好你个丫头！拐走了咱的大孙还不算，现在连咱的孙女也要一并拐走了？你这算盘打得，估计标儿在东宫都听得见响！”
朱晴也被逗笑了，连忙解释道：
“陛下明鉴！这可不是民女的想法，是英儿跟我提过好几次了！”
“总说有什么好玩的都想和福贞姐姐一起分享，一直念叨着要带姐姐一起去呢！”
“民女只是替他说出来罢了！”
小雄英听到“福贞姐姐”和“一起去玩”，立刻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附和：“嗯！带姐姐！一起去玩！”那小模样，坐实了朱晴的说法。
朱元璋和马皇后看着孙子这可爱的样子，相视一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时，朱元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朱晴一番，带着几分长辈式的关切和好奇，问道：
“丫头，咱观你言行举止，从容大方，见识不凡，应是早已及笄。怎未曾听英儿提起过你的夫家？难不成……至今尚未婚配？”
“……”
朱晴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心里疯狂吐槽：
‘老朱！不带你这样的啊？！咱们玩得都挺好的！”
“我好不容易有了英儿这个‘护身符’，让我老妈暂时忘了催婚这茬，您这当头一棒是几个意思？！’
抛给老朱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讪讪地回答道：
“回陛下，民女……今年二十有四了。与咱们大明风俗不同，后世一般学业年限较长，婚配之事普遍较晚。”
“民女也是……也是刚刚完成学业不久，还没考虑婚配的事情。”
马皇后见状，立刻体贴地出来打圆场，嗔怪地看了朱元璋一眼：
“重八！瞎打听什么？女儿家的私事，也是你能这般直愣愣问的？没点分寸！”
转头又对朱晴温和地笑道：“二十四了？比我家标儿还年长一岁呢！不过真是看不出来，朱姑娘瞧着水灵俊俏，看着比我家大妞还要显小些呢！”
（注：洪武十年，朱标虚岁23，常氏设定比朱标小一岁，为22岁。）
朱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娘娘您过奖了。”
“实在是家父家母疼爱，家中仅有我一个女儿，自幼娇养了些，故而显得稚嫩了些。”
朱元璋被老伴儿说了一句，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又开起了玩笑：
“丫头，你总说你是咱老朱家的血脉，可查清楚到底是哪一支了？咱老朱家别的不多，就是儿子多！枝繁叶茂！”
“怎么到了你父亲这一支，就你一个独苗闺女？这香火传承可有点悬乎啊！”
“这个家谱早年遗失，实在追踪不到源头。”
“不过家父一生潜心钻研中医岐黄之术，说不定是周王那一脉呢，只是年代久远，实在无从细致考察了。”
“哦？听你这么说，老五在后世，竟是行医的？”
“陛下，民女说一些后世的一些闲谈杂闻，您可千万莫要怪罪。”
朱元璋此刻心情大好，大手一挥：“但说无妨！咱是那等小气量的人吗？后世之人如何评说，咱听听便是！”
“后世之人提起周王殿下，首先想到的往往并非他的藩王爵位，而是尊称其为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尤其是一位杰出的医药学家。”
“据说他一生潜心着述，着作等身，其中最负盛名、惠及后世无数的，便是《救荒本草》与《普济方》两部煌煌巨着。此二书，被誉为中医史上的一大壮举，功德无量。”
“至于周王殿下其他具体事迹，民女知之甚少。只恍惚听闻，殿下不擅政治，唯醉心于医学农学探究，其志其行，一直深深影响着后世医道。”
朱元璋听完，沉默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
“呵……老五这小子搞那些花花草草，倒还真让他搞出名堂来了？能惠及百姓，留名青史，倒也不算辱没了我朱家名声……挺好，挺好……”
马皇后在一旁听着，眼中也露出欣慰之色，柔声道：“能专心一事，泽被苍生，便是大善。看来橚儿这孩子，是找到了自己喜爱之路了。”
又闲聊了几句，朱晴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
弯下腰，对正在玩九连环的小雄英轻声说道：
“英儿，姐姐明天来等你和福贞姐姐哦”
小雄英答应的利索：“嗯嗯，姐姐等着英儿，姐姐再见！”
朱元璋和马皇后也笑着颔首，准许了明日的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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