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东兄弟俩的船一靠岸，立刻就被眼尖的村民给围了起来。
“快看！林家兄弟回来了！”
“他们船上那是什么？我的娘！好大一条黑乎乎的东西！”
人们好奇地凑上前，当看清楚船舱里那条体型惊人的大石斑时，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嘈杂声戛然而止，静得能听见海风吹过。
“我的老天爷！这是石斑鱼啊！”
“这么大的石斑，我出海打了一辈子鱼，都从来没见过！怕不是海龙王的小舅子跑出来了吧？”
“这……这得有三十斤重了吧？不，看着块头，怕是不止！”
村民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溜圆，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村里最有经验的老渔民，瘸着腿的赵老猎也闻声赶了过来。
他挤进人群，只看了一眼，就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手里的烟杆都拿不稳了。
“这不是普通的石斑！这是‘龙趸’！是石斑鱼里的王！”
他伸出手，手颤着，结着老茧。他摸那大鱼的皮，又光又韧，连声说好。
“你们看这身上的纹路，像不像古时候的铜钱？”
“再看这鱼头的大小，乖乖，比林卫国那小子的脑袋都大！这是正宗的深海龙趸啊！”
“这东西，金贵得很！平常人见都见不到，卫东你小子，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一个刚分了猪肉，正觉得林家兄弟了不得的大娘忍不住扯着嗓子问道：
“赵大爷，您给大伙儿说道说道，这鱼，到底有多金贵啊？”
赵老猎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然后猛地伸出一根手指头，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说道：
“这么说吧，就这一条鱼，要是能有门路卖到县城里的大馆子去，给的价钱，怕是都够买一台崭新的手扶拖拉机了！”
“啥？拖——拉——机？！”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刚刚的安静瞬间被点爆。
“赵大爷您没说胡话吧？就这鱼……能换拖拉机？”
“疯了吧！拖拉机是啥概念？那是咱们整个生产队最值钱的宝贝疙瘩，是集体财产的象征！”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投向了林卫东，那眼神，已经不能用羡慕来形容了。
那是震惊，是敬畏，是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传奇。
【拖拉机？赵大爷还是保守了。】
林卫东心里暗笑，
【这品相的野生龙趸，放后世那叫‘海中法拉利’，一小块肉就上千。别说拖拉机了，换个小汽车的钱都够了。】
他面上却很平静，跳下船，对众人笑了笑，说道：
“赵大爷您过奖了，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越是这么谦虚，大家就越觉得他高深莫测。
林卫国挺着胸脯，站在船头，
看着村民们震惊的表情，听着他们对哥哥的赞美，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这可是他亲哥！他也跟着出海了！他也算是见证传奇的人！
这时候，陈淑莲和苏棉也从家里跑了出来。
她们听到消息，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当看到那条巨大的鱼时，婆媳俩也惊得合不拢嘴。
“卫东，这……这是你打的？”
陈淑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卫东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到苏棉面前，
故意当着全村人的面，伸手刮了下她冻得微红的小鼻子，笑着眨了眨眼。
“媳妇，怎么样？”
“我跟你说，跟着你男人，以后天天有鱼吃。”
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
“看来，咱们家那新房子，很快就能添置点新家具了。”
苏棉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被他当众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她又羞又喜，心脏不争气地怦怦直跳。
她嗔怪地白了林卫东一眼，那眼波流转间，全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幸福。
她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一下，小声地，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炫耀式抱怨：
“你弄这么个吓人的东西回来干嘛呀……放院子里都占地方，多吓人啊……”
【哟，媳妇这凡尔赛文学学得不错嘛。】
林卫东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
“不吓人，这都是钱，是给你买新衣服的布票。”
一家人，在全村人羡慕、嫉妒、敬畏的复杂目光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了根结实的杠子，把这条大鱼给抬回了家。
巨大的龙趸一进院子，直接占了半个空地。林小草吓得躲在苏棉身后，只敢探出个小脑袋看。
一家人围着这条鱼，商量着怎么处理。
“这么大的鱼，咱们自己吃，肯定吃不完，也太浪费了。”
林解放抽着烟，眉头紧锁，这是他一辈子没见过的阵仗。
“要不，跟上次的野猪肉一样，分一些给村里人？
”陈淑莲提议道。
“不行！”
林卫东和林解放，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林卫东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
“娘，这不一样。野猪肉，家家都能吃，是实在的油水。”
“但这条鱼，是稀罕物，咱们自己吃是暴殄天物，分给村里人，他们大多不认得，更不懂怎么做，也是白白浪费了这好东西。”
“最关键的是，”
林卫东的眼神变得深邃，
“升米恩，斗米仇。”
“上次分猪肉，是咱们盖房，为了收买人心，堵张大柱的嘴。”
“这次再无缘无故地分，就没那个效果了，反而会让人觉得咱们家的东西是大风刮来的，以后有点啥都惦记着，那不是结善缘，是惯出仇人来。”
林解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卫东说的对，老话就是这个理。”
“这鱼，不能分。”
“唯一的出路，就是卖掉！”
“卖掉？”
苏棉有些担忧，
“这么扎眼的东西，拿到镇上的黑市去卖，太危险了，万一被张大柱他们抓住把柄……”
“不。”
林卫东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投向了西边岳父家所在的方向，
“这次，我们不走黑市那条小路。”
他看着父母和媳妇，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
“我们走一条，更稳妥，也更长远的阳关大道。”
他一字一顿，郑重地宣布了自己的计划。
“爹，娘，媳妇，我想，是时候请岳父大人出山，让他这个文化人，帮咱们办一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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