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程月英带着两名护卫，沿着昨夜侦察到的路径，谨慎地向着大陆联军驻地的方向行去。与沃里安那座钢铁堡垒般的基地相比，眼前这片依山势而建、以原木、石块和粗布帐篷为主的营地，显得格外“原始”甚至简陋。
巡逻的士兵穿着混合了本土甲胄与缴获外来者护甲的装备，手持的武器也五花八门，从闪烁着灵光的长剑到改装过的能量枪械不一而足。
程月英没有贸然靠近，在距离营地外围警戒线尚有百米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
她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异常——空气中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并非修士的灵力或魔气，而是一种更接近机械造物的、规律性的低鸣。视线所及的岩石缝隙或灌木丛阴影里，似乎有微小的反光一闪而过。
“应该就是这边人们准备的防卫工具了。”她心中明了，没有再前进，以免触发攻击。
之前威胁月靖远的时候，看到过沃里安提到下面的人在短暂的时间有了非一般的技术飞跃。
她略一思索，从储物装备中取出了那部经过特殊加密、能与母舰特定频道联络的光脑。
犹豫了一下，她调出了一个几乎从未使用过的、属于凯洛斯的旧日通讯编码。这个编码在母舰的记录中应该早已随着凯洛斯的“阵亡”而注销，但她凭借权限保留了下来，没想到竟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联军营地内，凯洛斯正在协助调试一批新运来的防御符文。忽然，他贴身携带的、同样经过改造以规避母舰常规监测的私人光脑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持续的震动。
他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部光脑除了与顾星宇、卫寒碣等少数人有紧急联络外，几乎就是个摆设。
谁会在这个时候联系他？他疑惑地取出光脑，屏幕上闪烁的那个编码让他瞳孔微缩——程月英？那个古老家族的掌权人，母舰上权势滔天的女人，和平派的代表人物？他们之间几乎从未有过私人交集。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凯洛斯按下了接听键，压低声音：“程夫人？”
光脑那头传来程月英平静无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凯洛斯，长话短说。我在你们营地外围。我为此番入侵而来，但目标与沃里安不同。我希望与你们，或者说，与慕昭曦阁下谈一谈合作，共同对付沃里安这个我们共同的威胁。”
合作？凯洛斯心头一震。他迅速消化着这个信息，沉默了几秒，才谨慎地回应：“程夫人，你的提议很……出乎意料。但我并非此地的决策者，我需要将你的意思转达给慕前辈。”
“可以。”程月英似乎早就料到，“在结束通讯前，我可以告诉你，我带来了一些沃里安目前无法企及的装备和技术资料，或许能帮助你们更快地打破僵局。”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先进的武器和技术……凯洛斯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瞬。这确实是他，乃至整个联军目前急需的。沃里安的基地防御坚固，兵力虽少但装备精良，若能有压制性的技术优势，无疑能大大减少他们抵御沃里安进攻的伤亡。
“我明白了。”凯洛斯压下心中的波澜，“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结束通讯后，凯洛斯立刻找到了正在与墨幽玄、萧无忧等人商议下一步行动的慕昭曦。他将程月英的来电和合作意向原原本本地转述了一遍。
帐篷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寂。墨幽玄的灵体飘忽不定，发出冷哼：“又一个外来者？谁知道是不是沃里安那厮玩的花样？假意合作，实则里应外合？”
听了她的想法，开始了才反应过来，毕竟对方是有名的主和派代表，和沃里安联手的概率有点小，他还没来得及将这个事情告诉对方。
萧无忧也眉头紧锁：“师尊，此事风险太大。若她带来的所谓先进武器是陷阱，我们恐怕难以抵挡。”
慕昭曦眸光沉静，没有立刻表态。她看向凯洛斯：“凯洛斯，你对此人了解多少？”
凯洛斯沉吟道：“程月英在母舰上地位尊崇，属于古老的月家，是‘和平派’的重要人物，至少表面如此。她与沃里安代表的激进派系素有矛盾。此次沃里安被召回囚禁，背后就有她的推手。从动机上看，她与沃里安确实存在冲突。但她的真实目的，是否仅仅是对付沃里安，还是另有图谋，我无法保证。”
为了获取更多信息，慕昭曦甚至通过顾星宇作为中介联系了远在磐远镇的莫守岳。结合莫守岳对母舰政治格局的补充和凯洛斯的分析，程月英的身份和基本立场逐渐清晰起来。
“风险与机遇并存。”慕昭曦最终做出了决定，“凯洛斯，你先去将她带进来，我们当面谈。务必保持警惕。”
“是。”随后凯洛斯转身走出了房间，准备按着光脑上程月英发的消息去找对方。
当凯洛斯将程月英及其护卫带入主营帐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气质雍容、与这片战场格格不入的女士身上。
程月英神态自若，目光扫过帐内众人，在慕昭曦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致意：“慕昭曦阁下，久仰。在下程月英，来自母舰，此行为寻求合作而来，目标是沃里安。”
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迂回。说罢，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她竟主动解下了手腕上的储物扣，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凯洛斯。“这里面，有我带来的一部分武器样本和技术图纸副本，以示诚意。凯洛斯应该能辨别其价值与真伪。”
凯洛斯接过储物扣，精神力探入其中，片刻后，他抬起头，对慕昭曦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里面的东西……确实远超沃里安基地目前的装备水平，有些甚至是母舰尚未完全列装的最新科技。”
慕昭曦凝视着程月英，对方坦然与她对视。沉默片刻后，慕昭曦开口道：“程夫人可暂且留下。但这储物扣，需由我们保管。合作之事，容后再议。”
“可以。”程月英爽快答应，仿佛交出去的并非足以改变局部战局的大杀器，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深夜，程月英被安排在营地边缘一顶独立的帐篷里休息。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她久久无法入睡。
最终，她起身走出帐篷，仰头望向这片陌生大陆的夜空。繁星点点，与母舰观测到的星图并无二致。她下意识地寻找着母舰的位置——那颗在星空中缓慢移动的、最亮的人造星体。
然而，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在母舰常规运行轨道附近，有一颗“星”异常明亮，是错觉吗？程月英微微蹙眉，或许是大气扰动，或许是某种天文现象？她从未以地面视角长期观测过母舰，对此并无经验。
“大概是我想多了。”她摇了摇头，将那一丝莫名的不安压回心底，转身回到了帐篷中。她并不知道，那颗“异常明亮”的星体，正是刚刚回归、满载着未知与动荡的Z区，以及它所代表的、即将席卷而来的新一轮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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