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基地内部后，慕昭曦不敢有丝毫大意。她低着头，尽量模仿着记忆中那个叫卡尔的士兵略显疲惫又带着点新兵蛋子怯生生的姿态，按照光脑上显示的简易地图，朝着分配给这个身份的临时住处走去。
一路上，她手里看似随意地把玩着那个光脑，实则心神高度集中，指尖在光屏上快速而隐蔽地划动。
她回忆着之前观察凯洛斯操作类似设备时的样子，尝试着点开不同的图标。或许是她身为修士强大的学习能力和神识感知起了作用，没过多久，她便大致摸清了这光脑的基本操作——查看任务、地图、通讯录，以及一些基础的内部规章。
她的住处位于基地边缘，一个由原本魔宫杂役房仓促改造而成的集体宿舍区，条件简陋，距离核心的魔宫主体建筑相当遥远，连魔宫那标志性的黑色轮廓都望不真切。
“位置太偏了……”慕昭曦暗自蹙眉。以这个身份的活动权限，想要靠近核心区域探查，恐怕还没走到一半就会被巡逻队拦下盘问，直接硬闯更是自寻死路。
她借着此地偏僻、人流量相对较少的便利，悄悄观察着偶尔路过的其他士兵。很快，她敏锐地注意到，不同的人手腕处制服的袖口上，有着细微的差别。有的镶嵌着一条细细的银边，有的则是两道，甚至有人袖口上有一个小小的、类似徽章的复杂图案。而她伪装成的这个“卡尔”，袖口处却是光秃秃的，一片空白。
“看来，这袖口的标识代表着身份等级……”慕昭曦心中了然，“新人，无等级，难怪那么容易得手，也难怪被分配到这种边缘角落。”
正当她思索着如何提升“身份”以获取更大活动范围时，机会竟然自己送上了门。
一个袖口带着一道银边、神色倨傲的小队长，例行公事地下来“查寝”，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人偷懒或者违反规定。
当那小队长推开慕昭曦所在宿舍的房门，目光扫视进来时，慕昭曦动了。
如同蛰伏的猎豹，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慕昭曦已欺身而近，蕴含着巧劲的指风精准地点中了对方颈后的昏睡穴。小队长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慕昭曦迅速将他拖到隐蔽角落，手脚麻利地与他互换外套，并再次施展幻形术，将自己的面容和体型调整成这名小队长的模样。她仔细检查了换来的制服袖口，确认那一道银边清晰无误。
“这下，应该能靠近一些了。”她感受着这套制服略好一些的材质，心中稍定。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魔界的夜晚本就深沉，缺乏星光，近乎绝对的黑暗。这对于常年生活在此的魔族和适应了黑暗环境的修士而言，影响不大，许多魔族甚至天生具备夜视能力。
但慕昭曦注意到，基地内部，那些外来者似乎极其依赖人工照明。当固定的熄灯时间到来时，整个基地的灯光并非瞬间熄灭，而是有一个大约三秒左右的、渐渐黯淡的过程。
这三秒，从光明堕入近乎绝对黑暗的短暂间隙，对于不习惯黑暗的外来者而言，无疑是视觉和心理上的一个脆弱点。
“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她默默记下。
原本慕昭曦打算利用新的身份，在基地内多潜伏几天，慢慢搜集情报，尤其是关于星舰核心部件和能源仓库的位置。她甚至开始规划如何利用那三秒的黑暗间隙进行更深入的探查。
然而，当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触碰到程梨逍临别时塞给她的那厚厚一叠、似乎还带着徒弟体温的符箓时，动作不由得一顿。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程梨逍那泛红的眼圈和强忍担忧的眼神。
“师尊……一定要小心……”
“我会等着您回来的……”
徒弟的话语在耳边回响，让慕昭曦冷硬的心肠不由得柔软了几分。她答应过程梨逍会回去。而且第一次潜入不宜停留过久，贪多嚼不烂。那个真小队长和卡尔昏迷时间太长，也容易引起怀疑。
“罢了，今晚就回。”慕昭曦瞬间改变了主意。稳妥起见，第一次探查以熟悉环境和确认可能性为主。
她趁着基地规定的统一进食时间，大部分人员都集中在食堂，巡逻也相对松懈的档口，凭借着小队长的身份和袖口的银边，她成功靠近了基地更内部的区域，大致观察了一番。
魔宫的主体结构并未被大规模破坏，但内部许多蕴含魔气的装饰、器物都被清理一空，显得空荡而冰冷。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临时铺设的管线、闪烁的仪器和巡逻的士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机油、能量和淡淡消毒水混合的异样气味，与魔界原本的气息格格不入。
她注意到，一些被搜集来的、散发着能量波动的物品，似乎都被集中运往了魔宫更深处的某个方向。那里，想必就是临时能源库或者研究区域所在。
“核心区域守卫森严，能量检测密集，强闯不可能。混进去也需要更合适的身份和时机。”慕昭曦快速评估着。
探查到此为止。她不再犹豫，趁着夜色和队服身份的便利，悄无声息地沿着原路返回，顺利通过了出入口的检查，离开了能量护盾的范围。
出了基地，她立刻找到隐藏真卡尔的地方。确认只是昏迷，并无生命危险后，她将制服重新给对方换上，并将卡尔的光脑和制服归还。
看着昏迷的卡尔，慕昭曦沉吟片刻，从储物扣中取出两枚品质上乘、灵气充沛的中品灵石，塞进了他的口袋。
“这两枚灵石，便当作惊扰你的补偿吧。”她低声自语。毕竟，她以后很可能还需要再次利用这个身份或者类似的渠道，第一次就把事情做绝，并非明智之举。
至于回去了怎么和晕倒的小队长说，那就是卡尔的事情了，慕昭曦可不想再回去管这个了，毕竟一个下品的灵石就能让外面的那个人如此喜悦，这两个灵石卡尔可算是赚大了。
随后，她运转灵力，指尖泛起微光，轻轻点在卡尔的眉心，施展了一个小法术，将他最近几个小时的记忆模糊化处理，只留下一些浑浑噩噩、仿佛特别疲惫而睡过了头的模糊印象。
做完这一切，慕昭曦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融入魔界沉沉的夜色，朝着人族边境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次潜入，虽未达成最终目标，但已成功摸清了基地的部分防御体系和内部结构，并确认了核心区域的存在与方位。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一条可能可行的渗透路径。
之后再进来也不算是摸瞎了，慕昭曦心里想着，一边朝着队伍撤离的方向奔去，希望能尽快回到他们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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