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摔门进房间后，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我手里还握着筷子，碗里剩下的排骨早就凉了，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张伟叹了口气，伸手想拉我的手。我往后缩了缩，没让他碰到。我看着他，声音有点发颤：“你都看见了，妈根本就没打算把拆迁款分给我。她之前对我好，全是装的。”
张伟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无奈：“晓，你别生气。我妈就是一时着急，她心里还是有你的。你也知道，我弟结婚的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她肯定是太想帮我弟了。”
“想帮他也不能不讲理啊！”我提高了点声音，“当初老房子翻新，我拿的五万块是我工作攒的钱，不是彩礼！而且咱们签了协议，白纸黑字写着我有份额，妈现在怎么能不认账？”
张伟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你委屈。可我妈年纪大了，有时候脾气是倔了点。咱们别跟她吵，等她气消了，我再好好跟她说说。”
我看着张伟这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心里更难受了。结婚这三年，每次我和婆婆有矛盾，他都是这样，要么劝我忍，要么说婆婆年纪大。他从来没真正站在我的角度想过，我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忍？我怎么忍？”我站起身，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今天妈都让我滚了，你还让我忍？那要是以后她变本加厉，你是不是还让我继续忍？”
张伟也站了起来，拉住我的胳膊：“晓，你别激动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先把这事放一放，明天再说行不行？现在妈在气头上，咱们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我挣开他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我不想再跟他吵，因为我知道，就算吵到天亮，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我拿出手机，翻出之前存的协议照片。那是当初老房子翻新后，我和张伟、婆婆一起签的字据，上面清楚写着我出资五万，老房子拆迁或出售时，我能拿到相应份额。
我看着照片，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婆婆怎么闹，我都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那五万块是我辛苦攒的，我不能就这么白白让人占了去。
这时候，婆婆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我听见她在里面打电话。听声音，应该是打给小叔子张磊。
“小磊啊，你放心，拆迁款的事妈肯定给你搞定。你那对象要的婚房，妈也给你凑齐钱。”婆婆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能听清，“就是你哥那个媳妇，有点麻烦。她居然说老房子有她的份，还说有什么协议。你别担心，那协议不算数，我肯定不会让她拿走一分钱。”
我攥紧了手机，指节都有点发白。原来婆婆早就跟小叔子串通好了，根本没打算跟我们商量。她之前的热情，全是演给我看的。
过了一会儿，婆婆挂了电话，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脸上没了之前的怒气，但也没好脸色，冷冷地看着我：“林晓，我再跟你说一次，那老房子是我家的，拆迁款也跟你没关系。你要是识相，就别再提什么协议，也别跟小伟闹。不然，这个家就真的没法过了。”
我抬起头，看着婆婆：“妈，协议是咱们一起签的，字也是您自己写的。您不能说不认就不认。那五万块是我的钱，我拿我应得的份额，不过分。”
“过分！”婆婆提高了声音，“你嫁到我们张家，吃我们的，住我们的，现在还想分我们家的钱，你这就是贪心！我告诉你，你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张伟赶紧站到我们中间，劝道：“妈，晓，你们别吵了。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拆迁款还没下来呢，咱们慢慢商量，肯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商量什么？没什么好商量的！”婆婆瞪着张伟，“小伟，你是我儿子，你得站在我这边！你不能帮着外人欺负你妈，欺负你弟弟！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跟林晓说，让她别再惦记拆迁款！”
张伟皱着眉，一脸为难：“妈，晓不是外人，她是我媳妇啊。而且当初确实是晓拿了钱出来，她要份额也没错。咱们不能不讲理啊。”
“我不讲理？”婆婆气得脸都红了，“我养你这么大，你居然帮着她跟我顶嘴？你忘了你小时候是谁把你带大的？是谁供你上学的？现在你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妈了是吧？”
婆婆越说越激动，最后居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白眼狼儿子，娶了个贪心的媳妇，现在还要抢我的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邻居听见动静，纷纷从家里探出头来看。我觉得特别丢人，赶紧想把婆婆扶起来：“妈，您别坐在地上，快起来。有话咱们进房间说，别让外人看笑话。”
“我不起来！”婆婆甩开我的手，“我就要让大家看看，你们是怎么欺负我的！看看你这个贪心的媳妇，是怎么想抢我们家钱的！”
张伟也赶紧劝：“妈，您快起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啊。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我肯定听您的还不行吗？”
听见张伟说“听您的”，婆婆才慢慢停了哭声，从地上站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瞪了我一眼：“这还差不多。小伟，你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别再帮着她跟我作对。”
张伟点点头，扶着婆婆进了房间。客厅里又剩下我一个人，邻居们也都缩回了脑袋，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在背后议论。我心里又委屈又生气，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张伟从房间里出来。他走到我身边，小声说：“晓，对不起啊。我妈她年纪大了，又爱面子，刚才那样也是没办法。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我擦了擦眼泪，看着他，“你妈坐在地上哭，说我贪心，说我抢钱，邻居都看见了。你让我怎么不往心里去？而且你刚才还跟她说‘听您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要那拆迁款？”
张伟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先把我妈哄好，不然她一直闹，也不是办法。拆迁款的事，咱们以后再慢慢说，好不好？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以后是多久？”我问，“等拆迁款全给了你弟，再跟我说以后吗？张伟，我跟你结婚三年，我从来没跟你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可这次不一样，那是我的钱，我不能让。如果你连这点都不帮我，那咱们这个婚，还有必要过下去吗？”
张伟抬起头，眼里满是慌张：“晓，你别这么说。咱们别动不动就提离婚行不行？我知道你委屈，我会想办法的。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跟我妈说通。”
我看着张伟，心里满是失望。我知道，他所谓的“想办法”，其实就是拖延时间。他根本不敢跟婆婆硬刚，也根本不会真正帮我。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我今晚回我妈家住。你好好想想，到底要站在谁这边。想清楚了，再给我打电话。”
张伟想拉住我：“晓，你别走啊。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行不行？”
我甩开他的手，没有回头：“不用了。我在这待着，只会让大家更难受。你好好陪陪你妈吧。”
说完，我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让我清醒了不少。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再指望张伟了。我要靠自己，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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