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妈妈走到小区门口，风刮得更紧了。妈妈拉着我的手，不停地搓着，想给我暖点温度。“莉莉，咱先回娘家住几天，让他们好好想想。”她的声音还在发颤，眼里却透着坚定。
我点点头，没说话。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刚才转身出门的瞬间，我看到阿强眼里的痛苦，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可我不能回头，一回头，妈妈受的委屈，我受的委屈，就都白忍了。
坐公交车回娘家的路上，妈妈一直握着我的手。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偶尔叹气。我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既心疼我，又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老房子离市区远，路不好走，公交车晃得我头晕，心里却更沉了。
到了娘家，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墙壁上的霉斑比上次回来更明显了，墙角还放着两个接水的桶。妈妈赶紧把桶往旁边挪了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昨天刚下过雨，又漏了点。”
我看着那些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就是我坚持要买房的原因，我不能让妈妈再住这样的房子。“妈，别收拾了，这房子咱们不住了，等新房装修好就搬过去。”我拉着她的手说。
妈妈点点头，眼圈红了：“好，听你的。”她转身去厨房给我倒水，背影看着有些佝偻。我知道她心里肯定还在担心我和阿强的事，只是不想让我更难过。
下午，我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阿强打来的。我看着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终究还是没接。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也不想听他再劝我退房。有些事，一旦撕破脸，就回不到从前了。
到了晚上，阿强发来一条短信：“莉莉，你在哪里？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看着短信，心里冷笑。现在知道问我了，早上吵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我没回短信，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娘家住着。白天帮妈妈收拾东西，晚上就躺在小床上发呆。妈妈没再提阿强和婆婆的事，只是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想让我开心点。可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阿强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我都没回。他后来发了条长短信，说婆婆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总唉声叹气，说自己不该动手，让我别生她的气，有空回家好好聊聊。
我看着短信，心里没什么波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我把短信删了，继续帮妈妈整理旧照片。照片里的妈妈还很年轻，抱着小时候的我笑得一脸温柔，可现在她的眼角已经爬满了皱纹。
第五天早上，我正在厨房帮妈妈煮面条，手机响了。是阿强的姐姐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莉莉，你在哪呢？”姐姐的声音很着急，“阿强跟妈吵架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没出来，你快回来劝劝他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怎么又吵架了？”姐姐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你买房的事。妈天天在阿强面前念叨，说你不懂事，阿强急了就跟她吵起来了，说她不该逼你……”
我握着手机，心里有点乱。阿强竟然会跟他妈妈吵架？这是我没想到的。“我回去也没用，他妈妈不会同意的。”我低声说。姐姐在电话里说：“你回来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有话当面说清楚，总比这样冷战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妈妈。妈妈擦了擦手说：“要不……你回去看看？老是这样冷战也不是办法。”我知道妈妈是怕我真的和阿强过不下去，毕竟婚姻不是小事。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也确实该回去一趟，有些事总得当面说清楚，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收拾了几件衣服，妈妈送我到公交站。“回去好好说，别再吵架了。”她拉着我的手叮嘱，眼里满是担心。
“嗯，我知道。”我点点头，看着公交车慢慢开来。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妈妈，她还站在原地，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我心里暗暗说：“妈，等我处理好这事，就接你去新房住。”
回到我和阿强住的家，一开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客厅里没开灯，黑乎乎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打开灯，看到沙发上乱七八糟地放着衣服，桌子上还有没收拾的碗筷，显然这几天没人好好收拾。
婆婆的房间门关着，阿强的房间门也关着。我换了鞋，刚想开口喊他，婆婆的房间门开了。她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没说话，径直走到厨房倒水。
我也没理她，走到阿强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阿强，我回来了。”里面没动静，我又敲了敲：“阿强，开门，我们谈谈。”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阿强眼圈红红的，胡子也没刮，看着憔悴了不少。“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走进房间。房间里一股烟味，地上扔着好几个烟头。“你怎么抽这么多烟？”我皱了皱眉。他没说话，走到床边坐下，低着头不看我。
“姐姐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跟妈吵架了。”我在他旁边坐下，轻声说。他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她天天在我耳边说你坏话，说你不孝顺，说你心里没这个家，我听烦了就跟她吵了几句。”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你现在想清楚了吗？”我问，“你还觉得我该退房吗？”
阿强叹了口气：“莉莉，我知道你委屈，我妈也确实过分。可她毕竟是我妈，我总不能真的跟她断绝关系吧？”他的话又绕回了原点，我心里刚升起的一点暖意又凉了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还是让我退让？”我看着他，声音有点冷。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我们能不能各退一步？房子你可以买，但能不能跟我妈道个歉，就说当时没跟她商量是你不对，让她心里好受点？”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我皱起眉，“该道歉的是她，她不该打我，不该给我妈打电话兴师问罪。”
“她是长辈，你就让让她不行吗？”阿强的语气又有点不耐烦了，“非要争个对错吗？现在家里气氛都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忍忍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我不想再跟他争了，也不想再跟他吵了。“我累了，想休息。”我站起来，转身走出房间。
走到客厅，婆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故意把电视声音调大了。我没理她，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才发现我的枕头和被子都被扔在了沙发上。
我看着沙发上的枕头，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我走到婆婆面前，指着沙发：“我的枕头和被子怎么在这？”
婆婆头也不抬地说：“你这几天不在家，我把你房间收拾了一下，暂时用着放东西。”她的语气理所当然，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那我睡哪？”我咬着牙问。她终于抬头看我，冷冷地说：“沙发这么大，不够你睡吗？”
阿强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皱着眉说：“妈，你怎么把莉莉的东西扔出来了？”婆婆哼了一声：“她不是不想过了吗？还回来干嘛？有本事永远别回来！”
“妈！”阿强的声音提高了点，“你少说两句！”他转头对我说：“莉莉，你先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心里一片冰凉。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我没说话，拿起沙发上的枕头和被子，走到客厅的角落，把沙发拼起来，铺好被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客厅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婆婆房间传来的翻身声，还有阿强房间里隐约的叹气声。我躺在沙发上，怎么也睡不着。这个家，现在像个冰窖，一点温度都没有。我知道，冷战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难熬。可我不后悔，有些底线，不能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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