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卧室里坐了很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门被轻轻敲响时，我还没缓过神来。小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老婆，你开门，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地板上的纹路发呆。刚才他说的话像根刺，扎在我心里又疼又堵。我以为他最懂我，知道这房子对我的意义，可他刚才那句“妈就是随口说说”，彻底打碎了我的期待。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小伟的声音更软了：“我知道你委屈，你开门，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拉开门。小伟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歉意，手里还拿着刚才那个蛋糕盒子：“别生气了，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不说不开心的事。”
我没接他的话，转身走回床边坐下。小伟跟着走进来，把蛋糕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我身边坐下，伸手想拉我的手。我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换上讨好的笑容：“老婆，刚才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年纪大了，操心的事多，尤其是小宝的婚事，最近天天在家念叨，脑子有点乱。”
“脑子乱就能让我把房子让给小宝？”我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有点发颤，“小伟，那不是一件衣服、一双鞋，是一套房子！是我加班三年，一天都没敢休息换来的房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容易。”小伟急忙说，“这三年你有多拼，我都看在眼里。你每天早出晚归，周末也在忙，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知道这房子对你有多重要？”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你说‘妈就是随口提’，你说‘让我当嫂子的让让’，你根本就没站在我的角度想过！”
小伟叹了口气，伸手想帮我擦眼泪，我还是躲开了。他收回手，语气带着点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妈在气头上，我总不能直接跟她吵吧？她是我妈，年纪那么大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怎么办？我只能先顺着她，让她消消气啊。”
“那我呢？”我看着他，“我就该受委屈吗？她提那么过分的要求，你不帮我说话就算了，还要我让着她？”
“我不是让你受委屈，我是觉得没必要跟老人计较。”小伟的声音也提高了一点，“妈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她也就是着急小宝的事，平时对你不也挺好的吗？上次你生病，她还特意炖了汤给你送来。”
“那是两码事！”我也激动起来，“她对我好，我记着。但这房子的事，没得商量！这不是计较不计较的问题，是原则问题！”
小伟皱起眉头，脸上的歉意少了些，多了点不耐烦：“我知道是原则问题，但你就不能灵活点吗？妈也就是说说，又不是真的要抢你的房子。你跟她争得面红耳赤，伤了和气多不好？”
“她不是说说！”我强调道，“她刚才说得清清楚楚，让小宝结婚先住这里，还说等我跟你结婚了再换新房，这房子就闲下来了！她就是打心底里觉得这房子该给小宝！”
“就算她是那么想的，那也是她的想法，我们不听不就行了？”小伟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别再提这事了。她就是老糊涂了，你当小辈的，多担待点。”
“担待？”我觉得这话特别刺耳，“小伟，你是不是忘了这房子是谁买的？这是我自己的钱，一分一毫都跟你们家没关系！凭什么让我担待？凭什么要我牺牲自己的心血去满足你们家的要求？”
我越说越委屈，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攒首付的时候，每天吃便利店的饭团，衣服破了都舍不得买新的。我加班到凌晨，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害怕得要命，可我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我做这一切，就是想有个自己的家，有个能让我安心的地方。现在你们说一句‘担待’，就要我把这一切让出去？”
小伟看着我哭，脸上的不耐烦慢慢变成了愧疚。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声音放得很轻：“老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我知道你委屈，是我不好，没好好跟你商量。”
他拉着我的手，这次我没有躲。他的手很暖，可我心里还是冰凉的：“我知道你辛苦，也知道这房子对你有多重要。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让小宝来住你的房子，也不会让妈再提这事了，行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真诚，可我心里还是没底。刚才他那句“妈就是随口提”，像一根刺扎得太深了。
“你真的会跟妈说清楚吗？”我小声问。
“会，肯定会。”小伟用力点头，“回头我就跟她好好谈，告诉她这房子是你的心血，谁也不能动。她虽然疼小宝，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好好跟她说，她会明白的。”
我没说话，心里乱糟糟的。我想相信他，可又怕他只是在敷衍我。他是个孝子，平时就很听婆婆的话，这次他真的能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吗？
小伟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老婆，你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好吗？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芒果蛋糕，我们一起吃蛋糕，庆祝你乔迁之喜，也庆祝你生日。”
他拿起蛋糕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芒果慕斯蛋糕，上面还插着一根“生日快乐”的蜡烛。看着蛋糕，我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忙了这么久，我自己都忘了。
小伟拿出打火机，点燃蜡烛，关了卧室的灯，笑着说：“快许愿。”
昏暗的烛光里，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温柔。我闭上眼睛，心里却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是希望婆婆不要再提房子的事？还是希望小伟能一直站在我这边？
我吹灭蜡烛，小伟打开灯，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蛋糕递给我：“尝尝，看好不好吃。”
我接过蛋糕，放在嘴里，芒果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可我却尝不出一点甜。心里的委屈和不安，盖过了所有的味道。
“好吃吗？”小伟问。
我点点头，勉强笑了笑：“好吃。”
小伟也叉了一块蛋糕吃起来，没再提刚才的事。我们沉默地吃着蛋糕，屋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咀嚼声。刚才的争吵像一块石头，压在我们中间，谁也没再提起，但谁也没真正放下。
吃完蛋糕，小伟说要送婆婆回家。我没留他们，也没跟他们一起走。我送他们到门口，婆婆从头到尾都没跟我说一句话，只是走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靠在门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刚才强撑着的坚强，一下子就垮了。
我走到客厅，看着茶几上婆婆带来的水果，心里一阵烦躁。我把那些苹果、香蕉一股脑地装进袋子里，扔进了门外的垃圾桶。我知道这样做有点过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回到屋里，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特别孤单。这房子我盼了三年，可真的住进来了，却一点也没感觉到想象中的幸福。
手机响了，是闺蜜打来的。她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打电话来祝我生日快乐。我刚接起电话，眼泪就忍不住了。
闺蜜听我哭了，急忙问我怎么了。我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闺蜜听完，气得在电话那头直骂：“这什么婆婆啊！也太过分了吧！还有你家小伟，他怎么能那么说？什么叫‘妈就是随口提’？这分明就是没把你的辛苦当回事！”
“他后来道歉了，说会跟他妈说清楚。”我小声说。
“道歉有什么用？”闺蜜不依不饶，“他根本就没认清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小事，是你婆婆在试探你的底线！今天能要你的房子给小叔子当婚房，明天就能要你的工资卡给他还赌债！你可别心软！”
闺蜜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我清醒了不少。是啊，这不仅仅是一套房子的事，是他们家有没有尊重我的问题。如果这次我妥协了，以后只会有更多的要求。
“我知道，我不会妥协的。”我对闺蜜说，也对自己说。
挂了电话，我心里稍微踏实了点。我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后面，都有一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许每个家庭都有矛盾，但我不能让我的家，从一开始就充满委屈和退让。
我拿出手机，给小伟发了条微信：“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这房子对我意味着什么。如果你觉得你妈只是随口说说，如果你觉得我应该担待，那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
发完微信，我把手机放在一边，不再看它。我知道，这是我的底线。我可以爱他，可以和他一起奋斗，但我不能放弃自己的底线，不能让自己三年的辛苦白费。
那天晚上，小伟没有回我的微信。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没睡。我在想，如果他真的不能理解我，不能坚定地站在我这边，那这段感情，也许真的该结束了。
这房子是我用血汗换来的，是我的底气，是我的依靠。我不能因为任何人，失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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