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是被阳光照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有一道裂纹。他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自己房间。身边有动静，凯斯正背对着他穿衣服，金发乱糟糟的，肩膀一动一动的。
“醒了？”凯斯回头，笑着问，“睡得怎么样？”
凌烨没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工装皱巴巴的，像被揉过的纸。他低头找鞋，手刚碰到床边，凯斯从后面抱住了他。
“别急着走。”凯斯把下巴放在他肩上，声音有点低，“再躺一会儿。”
“我要去点名。”凌烨伸手去掰他的手，力气不大。
“还有二十分钟。”凯斯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够你多躺五分钟。”
“我不是来陪你睡觉的。”凌烨皱眉。
“可你是来陪我的。”凯斯转到他面前，一只手撑在他耳边，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他后颈，“昨晚说好要试试的，怎么一早又凶我？”
凌烨偏头躲开，起身往门口走：“你别闹了。”
凯斯跟上去，顺手拿了外套穿上：“我说真的。既然你说要试试，那就该有点试的样子。”
“什么样子？”凌烨拉开门。
“比如——”凯斯突然伸手搂住他腰，把他拉近，“早上见了面先叫一声‘凯斯’，别板着脸。”
凌烨抬手推开他：“滚。”
“叫一声。”凯斯不退，“不然我不让你走。”
“你烦不烦？”
“烦。”凯斯笑，“但我现在是你男朋友，烦你也得忍着。”
凌烨瞪他一眼，甩门走了。
凯斯在后面笑，慢悠悠地跟了出去。
中午修机甲的时候，凌烨蹲在底下拧螺丝。他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凯斯来了。
“工具。”他说。
凯斯蹲下，递过一把扳手。手指碰到了他的手心，故意停了一下。
“昨晚睡得好吗？”凯斯靠得很近，声音压得很低。
“关你什么事。”
“我怕你睡不好。”凯斯贴着他耳朵说，“一个人睡，是不是冷？”
凌烨猛地抬头，差点撞到铁架。他脸有点红：“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凯斯眨眨眼，“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我看你是想找打。”
“打我也行。”凯斯笑着后退一步，“只要你动手，我都接着。”
旁边有人偷偷看，唐笑笑憋着笑假装看数据。凌烨不想理他们，继续干活。
凯斯也没走，就在旁边站着，递零件，说废话。等凌烨修完站起来，他又凑上来，手自然地搭在他腰上。
“今晚还去我那儿？”凯斯问。
“不去。”凌烨拍掉他的手，“我要写报告。”
“报告明天也能写。”凯斯不肯松口，“你体温最近不太稳，得换抑制贴，我得看着你换。”
“我自己能换。”
“我知道你能。”凯斯声音软了些，“但我怕你忘了。”
凌烨顿了一下。
他知道凯斯说得对。他是omega，不能暴露身份。抑制贴必须按时换，不然体温失控会出事。凯斯从没拿这个威胁他，只是每次都提醒他。
“……就一晚。”他终于答应。
“嗯。”凯斯笑了，“我给你带饭。”
傍晚下班，凌烨跟着凯斯进了宿舍。推开门，屋里挺干净，桌上放着两个饭盒，饭菜还热着。
“吃完再工作。”凯斯把筷子塞他手里。
凌烨没拒绝。吃完后，他坐在桌前打开终端，开始写检修记录。凯斯坐在床上看他，一句话不说。
过了半小时，凌烨感觉有人靠近。下一秒，凯斯从后面抱住他，手贴在他肚子上，慢慢往上滑。
“别闹。”凌烨按住他的手。
“我就抱一会儿。”凯斯把脸埋进他脖子，呼吸很热，“你身上真好闻。”
“这是信息素。”凌烨冷冷地说，“你再这样，我就走。”
“你不会走。”凯斯笑，“你舍不得。”
凌烨猛地转身，一把推开他：“你说什么？”
凯斯坐在床上，还在笑：“你知道你喜欢我这样。”
“放屁！”凌烨站起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天天黏着我，亲这儿亲那儿，还在脖子上留印子，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占了便宜？”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
凯斯不笑了。他低着头，手紧紧抓着床单。
几秒后，他站起来，走到凌烨面前，一句话没说，直接把他抱住。
“对不起。”他声音闷闷的，“以前我混蛋，不懂事，伤了你。现在我不想再错了。”
凌烨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放开。”
“不放。”凯斯抱得更紧，“你要骂我，我认。你要打我，我也认。但现在你是我的人，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
“我不是你的人。”凌烨声音有点哑。
“你是。”凯斯抬起手，轻轻摸他脖子，“你不承认也没用。你心里有我，不然不会来这儿，不会让我碰你，更不会因为我过去的事生气。”
凌烨没说话。
他确实生气了。不是因为凯斯抱他，而是因为他太轻易地闯进他的生活，打乱了一切。他以为自己能控制，结果发现，从答应“试试”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明天不准再这样。”他低声说。
“哪样？”凯斯问。
“随便碰我，随便亲我，在我身上留印子。”
“可我想让别人知道。”凯斯低头，在他耳边说，“你是我凯斯的人。”
凌烨抬手想推，却被抓住手。凯斯顺势把他压在床上，一只手撑在他头边，另一只手轻轻拉他衣领，露出锁骨。
“就这一次。”凯斯说，“最后一次留记号。”
“你——”
话没说完，凯斯已经吻了下来。
凌烨闭上眼，没有再动。
他知道反抗没用。凯斯太了解他。知道什么时候强硬，什么时候服软。只要他提过去，凯斯就会立刻道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正是这样，他才一次次心软。
吻结束时，他脖子上多了块红印。
他抬手摸了摸，皱眉：“难看死了。”
“不难看。”凯斯躺在他旁边，手搭在他腰上，“很好看。”
“别人看见怎么办？”
“看见就看见。”凯斯笑，“让他们知道，队长有主了。”
凌烨翻白眼：“谁是你主。”
“你。”凯斯把他往怀里拉，“我现在就想让你习惯被我抱着。”
“你能不能正常点？”
“不能。”凯斯老实说，“我喜欢你，就得让你知道。”
凌烨没说话。他靠在凯斯怀里，听着他心跳，身体慢慢放松。
外面天黑了，基地的灯亮了起来。屋里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
“明天点名你还迟到。”凌烨忽然说。
“那你罚我。”凯斯笑，“罚我扫地，或者请你吃饭。”
“你就会耍赖。”
“对啊。”凯斯亲了亲他额头，“我就对你耍赖。”
凌烨闭上眼，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他没有推开。
凯斯的手一直搂着他，像一道解不开的圈。
外面传来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又慢慢消失。
凌烨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
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一个人、什么都不管的日子了。
他侧头看了眼凯斯。
凯斯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是快睡着了。
凌烨轻轻叹了口气。
“笨蛋。”他小声说。
凯斯嘴角扬了扬，没睁眼。
走廊的灯一闪一闪，一道斜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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