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丞相府的偏厅里，鎏金铜炉燃着昂贵的龙涎香，却压不住空气中的血腥气与怒火。宇文成都半跪在冰凉的金砖上，银甲上的血渍已凝结成暗褐色，断裂的凤翅鎏金镋被随意扔在脚边，镋杆弯曲的弧度像一道耻辱的印记。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底的不甘，声音带着未愈的伤痛：“大伯，赎我无能，不仅没能留住那伙贼人，还被那伙贼子所伤，让他们从长安城里逃了。”
坐在太师椅上的宇文述猛地一拍扶手，茶盏里的茶水溅出大半，洒在他华贵的锦袍上，却丝毫没影响他眼中的戾气：“废物！连几个草莽都抓不住，还被人伤了！你可知成祥是我唯一的儿子，如今连杀他的人都找不到，我宇文述的香火找谁续？”他站起身，踱到宇文成都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那伙贼子到底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你连他们的模样都记不住吗？”
宇文成都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伤口的疼痛让他脑子更清醒：“一共十个人，个个都有功夫。其中有个身材极高的汉子，足有七尺有余，肩宽体壮，手里拿着一柄比水缸还大的玄铁锤，怕有上千斤重。我与他交手，三锤之内便被震断了鎏金镋，还被他伤了肩膀——此人的武力，远超与我，若不尽快除掉，将来必成我宇文家的大患！”
“七尺有余？上千斤的铁锤？”宇文述瞳孔骤缩，脸上的肥肉因震惊而抖动。他纵横官场数十年，见过的猛将不计其数，却从未听说过有这般身形与力气的人。“此人绝不能留！”他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狠厉，“你现在就去画师那里，把那十个人的模样，尤其是那个持锤汉子的模样，一丝不差地画出来！画好后，立刻派人贴满长安的大街小巷，城门、驿站、客栈，凡是有人的地方都要贴！另外，传我命令，让京兆尹封锁所有出城的官道，每个关卡都要仔细盘查，就算把长安翻个地朝天，也要把这伙贼子找出来！”
“是！”宇文成都应声起身，刚要往外走，却被宇文述叫住。“等等，”宇文述盯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京兆尹，凡是提供线索的百姓，赏黄金百两；凡是敢窝藏贼子的，抄家灭族！我要让那伙贼子知道，杀了我宇文述的儿子，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得给我回来偿命！”
宇文成都躬身领命，转身快步走出偏厅。他望着庭院里飘落的枯叶，心里暗暗发誓——贼人，你给我等着，下次再见面，我定要你碎尸万段，用你的血来祭奠成祥堂弟，也洗刷今日的耻辱！
与此同时，程啸天一行人正骑着战马沿着官道往白云观的方向赶。玄火盘龙锤背在身后，锤头裹在粗布中，从外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程咬金骑着战马走在最前，嘴里哼着小调，时不时用斧柄拨弄路边的野草，心情格外舒畅——杀了宇文成祥，又从长安顺利逃出来，这让他觉得，就算天塌下来，有程啸天和秦琼在，也能顶回去。
“啸天，咱们到了白云观后需尽快出发去洛阳。”秦琼勒马走到程啸天身边，目光扫过前方的岔路，“要是我们不回白云观而是先去洛阳的话，说不定能更快找到伍氏兄弟，也能避开长安方向的搜捕。”
程啸天脚步不停，指了指怀里的桃木符：“师傅之前叮嘱过，遇事要多与他商议。这次在长安杀了宇文成祥，又得罪了宇文述和宇文成都，咱们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去白云观跟师傅说一声，不仅能问问他的意见，还能请他帮忙打探伍氏兄弟的消息——师傅在西域和中原都有故人，消息比咱们灵通得多。”
单雄信也勒马上前点头赞同：“啸天说得对。白云观地处偏僻，官府的人未必会去那里搜捕，咱们正好可以在那里休整几天，顺便让翠兰和姑娘们喘口气。她们跟着咱们一路奔波，怕是早就累坏了。”
众人说话间，前方终于出现了白云观的轮廓。青灰色的道观隐在苍松翠柏间，飞檐翘角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与长安的繁华喧嚣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程啸天翻身下马，刚走到观门口，就看到小道童正拿着扫帚扫地，见了他，立刻丢下扫帚，笑着迎上来：“程师兄！你可回来了！道长前几日还说，你要是再不来，他就要派人去长安找你了！”
程啸天笑着点头，牵着玄火黑骊跟着小道童往观里走。穿过前殿，就看到老道长正坐在后院的石桌旁打坐，炼丹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师傅。”程啸天上前躬身行礼，玄火黑骊也跟在他身后，温顺地低下了头。
老道长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程啸天，又落在秦琼、单雄信等人身上，最后停在翠兰和姑娘们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你们在长安，怕是惹了不小的麻烦吧？”
程啸天走到石桌旁坐下，将长安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灯巷遇宇文成祥抢人，到醉仙楼救翠兰，再到杀宇文成祥、与宇文成都交手，最后靠云老铁匠的密道逃出来，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秦琼和单雄信也时不时补充几句，把长安城里的乱象和宇文述的搜捕令说了出来。
老道长静静听着，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直到程啸天说完，才缓缓开口：“宇文述心胸狭隘，宇文成都又心高气傲，你们杀了宇文成祥，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长安的搜捕令怕是很快就会传到周边州县，你们接下来去洛阳，要更加小心。”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递给程啸天，“这是洛阳白马寺方丈的令牌，你拿着它去洛阳，找到白马寺的方丈，他会帮你们联系伍云召和伍天锡。伍氏兄弟与白马寺方丈素有交情，有这枚令牌，他们才会相信你们的身份。”
程啸天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一阵温暖：“多谢师傅。”
“你们在观里休整三日，”老道长站起身，对着小道童吩咐道，“去给客人们准备客房，再炖些补身的汤药，尤其是翠兰姑娘她们，一路奔波，怕是受了不少苦。”
小道童应声而去，老道长又看向程啸天，目光落在他挑着的竹筐上：“你那玄火盘龙锤，以后入城还是要多加小心。洛阳城的盘查虽不如长安严，但宇文述的人说不定已经在那里布下了眼线，若是被他们发现你的锤，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啸天点头：“弟子知道。之前兄长们也说，以后入城会把锤藏在城外，或者找商队帮忙运进来，绝不会再像在长安那样惹眼。”
老道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往炼丹炉走去：“你们先去休息吧，三日之后，再出发去洛阳。记住，路上遇到危险，就往白马寺躲，那里是佛门净地，宇文述的人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在那里放肆。”
程啸天和众人谢过老道长，跟着小道童往客房走。白云观的客房干净整洁，窗外就是郁郁葱葱的松树，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人心里格外平静。翠兰和姑娘们终于卸下了连日的紧张，坐在床边，开始整理身上的衣服；程咬金则兴奋地拿着斧柄，在院子里比划起来，嘴里还念叨着要教程啸天新学的斧法；秦琼和单雄信则坐在石凳上，低声商议着去洛阳后的计划。
程啸天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群山，摸了摸怀里的定风玉和青铜令牌。他知道，三日之后，他们就要踏上前往洛阳的路，那里不仅有伍氏兄弟，还有宇文述的眼线和未知的危险。但他并不害怕——有师傅的帮助，有兄弟们的陪伴，有玄火盘龙锤和定风玉在身边，就算前路再凶险，他也有信心，在这乱世里闯出一条属于他们的路，为百姓寻一个安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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