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温家老宅书房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卷和上好木料混合的沉静气息。书房内,两张宽大的红木书桌相对摆放,各自占据一方天地,互不干扰。
温于瑾坐在靠窗的位置,沐浴在阳光中。他穿着一件熨帖的深灰色丝质衬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正专注地审阅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温氏集团文件,指尖夹着一支定制钢笔,偶尔在文件边缘落下简洁有力的批注。阳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神情冷峻,眉宇间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对面的书桌后,裴川同样在处理公务。他面前摊开的是几份跨国并购案的初步评估报告,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金融模型。与温于瑾的冷冽不同,裴川的姿态显得更为放松,但眼神中的锐利和专注丝毫不逊色。他偶尔会端起手边的黑咖啡抿一口,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数据,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键盘敲击的嗒嗒声,以及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气氛是难得的和谐与宁静,仿佛一幅描绘精英伴侣共同奋斗的完美画卷。阳光缓慢移动,时间静静流淌。
然而,这份宁静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打破。是温于瑾的私人手机,铃声急促而尖锐。温于瑾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被打扰感到不悦。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某个重要海外合作项目的负责人。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声音起初还保持着惯有的冷静和疏离:“说。”
然而,随着电话那头的汇报,温于瑾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他握着钢笔的手指逐渐收紧,指节泛白。对方似乎在解释一个重大的纰漏,语气焦急而惶恐。温于瑾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越来越冷,如同结了一层寒冰。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们团队的愚蠢失误,整个项目的关键节点至少要延误两周?而且可能面临巨额索赔?”温于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乎要凝出霜来的怒意,“我投入了那么多资源,等了这么久,你就给我这个结果?!”
电话那头传来更加慌乱和卑微的解释,但显然无法平息温于瑾的怒火。
“我不想听借口!废物!连这点最基本的事情都办不好!温氏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温于瑾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最后的耐心耗尽,对着电话厉声吼道,“立刻给我滚出项目组!等着接受内部调查!”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挥,将手中的手机狠狠地砸向铺着厚地毯的地面!手机与地毯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弹跳了两下,屏幕瞬间碎裂,暗了下去。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方才的和谐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温于瑾站在原地,背对着窗户,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冰冷的光晕。他紧握着双拳,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面色铁青,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裴川在手机铃声响起时就已经抬起了头。他静静地看着温于瑾接电话,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他最终失控摔了手机。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试图介入。直到温于瑾摔了手机,胸膛剧烈起伏地站在原地,裴川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他站起身,动作从容不迫。他没有立刻去安抚,也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而是转身走到旁边的水吧台,用玻璃杯接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温水。然后,他端着水杯,步伐沉稳地走到温于瑾身边,将水杯轻轻放在他手边的书桌边缘。
“瑾哥,”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喝点水。”
温于瑾正在气头上,全身的感官都被怒火占据。他看也没看那杯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碍眼。他下意识地一挥手,就想将那杯水扫开,仿佛这样就能扫掉心头那股憋闷的邪火:“不喝!拿走!”
然而,他的手刚挥到一半,就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精准地握住了手腕。裴川的动作快得惊人,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阻止了他的动作,又没有弄疼他。同时,裴川的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水杯,尽管杯中的水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道而晃出来些许,溅湿了桌面,但杯子本身安然无恙。
“瑾哥,”裴川握着他的手腕,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泛红的眼睛,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别伤着自己。”他的拇指指腹,若有若无地、安抚性地摩挲着温于瑾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
手腕被握住,动作被阻止,这让处于盛怒中的温于瑾更加暴躁。他用力挣扎了一下,试图甩开裴川的手,语气充满了火药味:“裴川你放开我!我的事不用你管!滚开!”
裴川的手像铁钳一样稳固,丝毫没有松动。他看着温于瑾眼中燃烧的怒火,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半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却异常清晰坚定的声音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句话不是询问,也不是商量,而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
说完,他松开了握住温于瑾手腕的手,但并没有退开。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拿起桌上的水杯,递到了温于瑾因为生气而紧抿的唇边。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仿佛在说:相信我。
温于瑾瞪着近在咫尺的裴川,胸口因为怒气而剧烈起伏,呼吸灼热。他本能地想要偏开头,拒绝这种近乎“喂食”的、带着哄劝意味的举动。这太丢脸了,尤其是在他如此愤怒的时候。然而,当他撞进裴川那双沉静如深海的眼眸时,看到里面没有丝毫的戏谑或轻视,只有全然的专注、理解和一种强大的、令人安心的沉稳时,他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邪火,竟莫名其妙地、不受控制地……熄灭了一半。
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和……依赖感,悄然涌上心头。他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在一种复杂的、混合着不甘、恼怒和一丝隐秘的妥协的情绪驱使下,他微微低下头,就着裴川的手,勉强喝了两小口水。微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
喝完水,他立刻别开脸,语气依然很冲,带着残余的怒气,但明显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要毁天灭地的尖锐:“你怎么处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见他的情绪稍有缓和,裴川这才将水杯放回桌上。他没有浪费时间安抚或解释,而是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冷静而高效:“哪个项目出的问题?现在的负责人是谁?把具体情况,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我。”
温于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客观的语气,三言两语将合作方团队的重大失误和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说了一遍。尽管他极力克制,但话语中依然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对下属无能的失望。
裴川安静地听着,眼神专注,大脑飞速运转。听完,他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变!
刚才那个在温于瑾面前温和甚至带着点纵容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声音冷厉、语气威严、带着无形压迫感的商业霸主。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直击要害。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指责,只是用最简洁的语言,精准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然后条理清晰地下达了一系列指令:立刻成立危机处理小组,联系关键人物,启动备用方案,评估损失,制定应对策略……他的思路清晰得可怕,手段老辣而果断,仿佛早已对这类突发事件驾轻就熟。
温于瑾站在一旁,看着裴川打电话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或深情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透出一种强大的掌控力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听着他用一种自己都未必能立刻想到的高效方式处理着危机,温于瑾心中的火气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对自己刚才失控的一丝懊恼,有对裴川能力的认可,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轻易承认的、莫名的安心感。
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尤其是在处理这种突发麻烦和危机公关上,裴川这家伙,确实有着远超常人的冷静、果断和可靠。这种可靠,在此刻,像一块沉重的压舱石,稳住了他因为意外而有些动荡的心绪。
几分钟后,裴川挂断了电话。他转过身,看向温于瑾,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笑意:“解决了。初步应对方案已经部署下去,损失可以控制在最小范围,后续我会跟进。小事,别担心。”
温于瑾听着他轻描淡写的“小事”,心里清楚,刚才那个局面如果完全由盛怒中的自己处理,可能会更加糟糕。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避开裴川过于直白的目光,耳根不受控制地有点发热,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哼了一声,语气硬邦邦的:“多事。谁要你插手了。”
裴川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耳根泛红的模样,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低沉磁性,带着愉悦和了然。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温于瑾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将那份严谨揉乱了几分,动作亲昵得如同对待一只闹别扭的猫。
“乖,不气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的声音带着宠溺。
“滚!谁准你摸我头!”温于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拍开他的手,脸上闪过一丝羞恼的红晕。但他也没有真的发火,只是瞪了裴川一眼,然后转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重新拿起那份之前让他暴怒的文件。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紧抿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里,或许有残余的恼怒,有被看穿心思的别扭,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放松和……安心。
阳光依旧温暖,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是这一次的安静,与之前那种互不打扰的和谐不同,多了一丝历经风波后的、微妙而稳固的温情。裴川也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处理公务,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但两人之间流动的那种无形的默契和联结,却比之前更加深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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