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魔神愤怒的咆哮,化作了实质性的法则风暴,在归墟之中疯狂肆虐。
那亿万条“天道神禁”的锁链,被它狂暴的力量撼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多的灰色魔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人道天舟席卷而来!
“陛下!”
鲲鹏、赵公明等人脸色剧变,他们能感觉到,那魔气之中,蕴含着足以将大罗金仙都瞬间“格式化”的恐怖力量!
“公输班!”帝辛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启动【魔染龙息主炮】,目标,前方所有魔气锁链!给寡人……轰开一条路!”
“什么?!”公输班大惊失色,“陛下,那可是道祖的封印!攻击封印,万一加速了魔神的脱困……”
“执行命令!”帝辛暴喝一声,打断了他的犹豫。
妇人之仁!
现在还管什么加不加速?那魔神脱困已是必然!
唯一的生机,就是在它完全出来之前,抢到地皇遗泽,获得与之抗衡的资本!
“是!”
公输班被帝辛的皇道威严所慑,不敢再有半分迟疑,猛地将能源输出杆,推到了底部!
人道天舟的舰首,那尊由元始天魔骸骨与无数魔道法宝熔炼而成的狰狞龙头,双眼骤然亮起了刺目的血光!
无穷无尽的人道气运,混合着天魔功转化而来的,至纯至净的“审判”与“净化”法则,在炮口疯狂凝聚!
那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针对“魔”与“终结”概念的,克制性法则武器!
“发射!”
轰——!!!
一道粗大到无法形容的,黑白二色交织的龙息光柱,撕裂了归墟的死寂,悍然轰向了那些从封印裂缝中伸出,如同巨蟒般缠绕而来的魔气锁链!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黑白龙息光柱,与灰色的魔气锁链,甫一接触,便发生了湮灭性的反应!
滋啦啦啦——
刺耳的消融声,响彻了每一个人的神魂。
那些由“终结法则”构成的魔气锁链,在“审判”与“净化”的龙息之下,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被强行抹去了其中的“魔性”与“怨念”,还原成了最纯粹的法则能量,消散于虚无。
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档,人道天舟化作一道流光,强行冲破了魔气封锁,抵达了地皇祭坛的边缘!
“你们,守住天舟!”
帝辛留下一句话,身影一闪,已然踏出了舰桥。
他没有驾驭任何法宝,就这样一步一步,踏着虚空,走向那座宏伟的祭坛。
越是靠近,那股矛盾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一边,是如同母亲怀抱般温暖、厚重、充满了无尽生机的生命气息,滋养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念头。
另一边,却又有一股深入骨髓的,代表着万物凋零、宇宙热寂的“终结”之意,从祭坛的核心深处,若有若无地渗透出来。
生命与死亡。
创造与毁灭。
两种截然相反的极致法则,在这座祭坛之上,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诡异地共存着,交织着,形成了一个脆弱而危险的平衡。
帝辛走到了祭坛的中央。
他伸出手,缓缓地,触碰向了那块位于祭坛核心,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最古老的土黄色“息壤”。
嗡——!!!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息壤的刹那,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瀚如烟海的庞大信息流,混合着两种极致的法则意志,轰然冲入了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位人族的伟大先皇,神农氏,在明知前方是万劫不复的归墟时,脸上那悲悯而坚定的笑容。
他看到了神农氏将自身的血肉、神魂、乃至承载着他一生道果的“生生不息”法则,尽数融入这片归墟的“原点”,化作了这座镇压万古的祭坛。
他更看到了!
在那终结魔神被“天道神禁”锁住的一瞬间,神农的生命法则,如同无孔不入的藤蔓,缠绕上了魔神的法则本源。
两者之间,爆发了最激烈的冲突!
但最终,它们没有一方能够彻底消灭另一方。
生命,无法抹去终结。
终结,也无法熄灭扎根于自身之上的,那一缕不灭的生机。
它们,在对抗中,渐渐地……融合了。
“凡人……你……看到了吗?”
那古老而沙哑的魔神意志,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这一次,没有了愤怒,反而带着一丝亘古的疲惫与嘲弄。
“你可知,吾为何被镇压?”
“因为吾,是洪荒法则的一部分!是这方天地,从‘生’到‘死’,完成循环的,最后一块拼图!”
“是‘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道化身!他为了所谓的‘永恒’,强行抽走了‘死亡’!他用那可笑的生命法则,扭曲吾之终结,囚禁吾之本源!”
“其结果,便是这洪荒的循环,彻底失衡!万物只知‘生’,不知‘死’,灵气过度消耗,天地不堪重负,最终,只能加速走向彻底的衰败与毁灭!”
“你!现在,想要得到这份遗泽,便是要继承‘他’的意志,继续这桩天底下最愚蠢的暴行!”
“你,是在助纣为虐!!”
魔神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帝辛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响!
助纣为虐……
帝辛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没有困惑,没有迷茫,只有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澈与明悟!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地皇遗泽,并非单纯的生命之力!
它从一开始,就是“生命”与“终结”两种法则,相互纠缠、相互妥协、相互融合之后的……矛盾结合体!
鸿钧的错,在于他只想着“堵”,只想着“镇压”,妄图建立一个只有“生”没有“死”的乌托邦。
神农的悲,在于他看出了问题,却无力对抗天道,只能用自己,去“中和”,去“延缓”,最终让自己也成为了这扭曲平衡的一部分。
他们都错了!
真正的道,不是镇压,不是中和,而是……平衡!是循环!
就像有白天,就必须有黑夜!
有创造,就必须有毁灭!
一个健康的世界,需要蓬勃的生机,同样也需要有序的终结!
而他……
帝辛的眼中,爆射出璀璨到极致的神光!
他所修的,是人道!
他所走的,是人皇之路!
人道,是什么?
是海纳百川,是包容万物!
人族的历史,有英雄,也有懦夫;有创造,也有毁灭;有光明,也有黑暗!
人道,从不追求纯粹的“善”或“恶”,它承载的是一个文明,最真实,最完整的全部!
“魔神,你错了。”
帝辛的意志,第一次主动朝着那古老的存在,发出了回应。
“寡人,不是鸿钧,更不是神农。”
“寡人,是人皇!”
“寡人要的,不是镇压你,也不是同化你!”
“寡人要的,是……以我人道,为这失衡的天地,重立一个新的……循环!”
轰隆!!!
帝辛不再有任何犹豫,他将自己那颗坚不可摧的“人皇道心”,将那股“人道不朽,文明永昌”的无上信念,毫无保留地,注入了祭坛的核心!
他没有去对抗那股“终结”之意,也没有去迎合那股“生命”之意。
他的人道意志,像一个巨大的熔炉,将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强行拉拢到了一起!
“以寡人之名,敕令!”
“生,为人族之生机!”
“死,为人族之轮回!”
“生死循环,尽归人道!”
嗡——!!!!
整座地皇祭坛,爆发出了一道贯穿了整个归墟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璀璨光柱!
那光柱之中,不再是单纯的土黄,也不再是纯粹的死灰。
而是一种……蕴含着无限可能,既有春之萌发,夏之绚烂,又有秋之凋零,冬之寂灭的……混沌之色!
祭坛的核心,那枚搏动的“息壤”,在这光芒中缓缓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辰生灭,世界轮回的……种子!
希望之种!
它缓缓地,从祭坛上飘起,最终,落入了帝辛的掌心。
“不——!!!”
归墟的深处,传来了魔神那充满了不甘、震惊、以及无尽愤怒的咆哮!
它感觉到,那束缚了自己无穷岁月的,属于神农的“生命”法则,彻底消失了!
咔嚓!咔嚓咔嚓——!!!
缠绕在虚无之中的亿万条“天道神禁”锁链,在失去了镇压核心之后,上面的裂痕,瞬间扩大了无数倍!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亿万倍的,纯粹的“终结”魔气,如同挣脱了囚笼的灭世魔龙,冲天而起!
它,要彻底挣脱束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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