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的后背绷紧,黑色紧身衣的布料裹得她肋骨发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束缚感:“江缘,我真的不想这么说——刘司阳是贾案的干儿子,他肯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她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无力:“杀艾适不是我的主意,是远方的人要做测试,具体是什么测试,他们没说,只给了我个地址,说‘那里有个干扰项,处理掉’。我只是顺着他们的事做而已……你不懂,我们这种人,没资格选路,只能跟着车轮走。”
“历史会把赶不上车的人扔下,车轮不会慢下来,只有不顺应的人会散掉——像被风吹走的灰尘,连痕迹都留不下。这些道理,不顺从的人是不会懂的。”夏然的声音里满是心累,像背了块浸了水的石头,压得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江缘蹲坐在白色的“地面”上,身影裹在虚无的光里,原本挺直的肩膀塌了下去,像被抽走了骨头。他的眼眶里浸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苍老气息,连胡茬都像突然长了些,扎得下巴发疼:“行了,夏然。我们都是被迫站在这的,被迫在历史的舞台上演‘顺应’的戏,谁不累呢?”
他抬起头,望着那棵通天树,树叶的影子落在他脸上,晃得他眼睛发涩:“像站在世界的大棋盘外,看着棋子被推着走,却连自己是不是棋子都分不清。你觉得你是在‘保我安全’,我觉得我是在‘反抗命运’,可最后都是被那只看不见的手攥着,往同一个坑里跳。”
就在这时,远处那几抹黑色剪影动了起来——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移动,是带着“目的”的走向,脚步虽然依旧发不出声响,却能看见他们的轮廓在一点点清晰,像被调亮的镜头。带头的人拄着拐杖,拐杖是深棕色的木质,顶端嵌着颗暗绿色的石头,金属底托在白色空间里敲出“嗒嗒”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尖上;
最左边的是个留着长发的人,头发是深黑色的,发梢有点自然卷,垂到腰际,穿着双白色的女式板鞋,鞋边沾着点看不清的污渍,戴着副细框眼镜,镜腿是淡粉色的,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教师制服:藏青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灰色的领结,下身是同色系的百褶裙,裙摆垂到脚踝,裙边有点起球,是穿了很多年的样子;
最右边的则是个长相老实巴交的男人,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头发是黑的,梳得整整齐齐,中山装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连风纪扣都没松开,手里攥着本卷边的教案,教案的封面是褪色的红色,印着“广亭高中”的字样,边角卷得像被反复摩挲过的旧书。
他们走得不算快,却带着种奇异的“真实感”,不像之前那些剪影般缥缈,而是像活生生的人,正朝着夏然和江缘的方向走来。
夏然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这次终于有了疼的感觉,尖锐的疼顺着神经爬上来,让她瞬间清醒了些。她的声音都抖了,连舌头都像打了结:“孙易校长?!”
那是八年前她在广亭高中认识的副校长——那时候她刚偷跑出来,用假身份混进了这所普通高中,想装成“正常人”过几天安稳日子。孙易校长总穿着这身中山装,教案里永远夹着学生的请假条,每次遇见她,都会递颗水果糖,说“小姑娘看着瘦,多吃点甜的”。她记得他左手的食指缺了半截,是年轻的时候管学生打架,被碎玻璃划的,现在那半截手指正攥着教案的边角,指节泛着白。
江缘也僵住了,盯着最左边的长发“女教师”,沙哑的嗓音里泛起难以置信的波动,连身体都跟着颤了颤:“李怡项主任?是十年后广亭高中的女教师……”
这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熟人,此刻正并肩走在这片虚无的白色里——孙易校长的教案被风吹开了一页,露出里面用蓝笔写的“高三(2)班 请假条 张某某 感冒”;李怡项主任的手轻轻捋了捋头发,指尖勾住了挂在脖子上的教师证,证上的照片是年轻些的她,笑得露出颗小虎牙。
他们的剪影终于彻底清晰,脸上带着和夏然、江缘一样的茫然,像被风吹来的落叶,落在了同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孙易校长先看见了夏然,眉头轻轻皱了皱,像是在回忆,然后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点老年人的沙哑:“你是……那个总坐在最后一排的很开朗的小姑娘?叫夏……夏然?”
李怡项主任也看见了江缘,眼睛里泛起惊讶的光,抬手推了推眼镜:“江缘?你怎么这么老成了呢?我上次见你,你比我都年轻。”
夏然和江缘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绪:茫然、无措,还有点劫后余生的荒谬。这片虚无的白色空间里,终于有了属于“人”的声音,那些声音裹着记忆的温度,像针一样,刺破了这片空茫的梦。
《一种果断的办法》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天才小说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天才小说!
喜欢一种果断的办法请大家收藏:(m.tcxiaoshuo.com)一种果断的办法天才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