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旧纸张和化学试剂混合的沉闷气味。林宇靠在冰冷的实验台边,看着老周在那台老旧的色谱仪前忙碌。仪器的嗡鸣声低沉而断续,像是一个老人的咳嗽。
幽蓝颗粒的分析比预想中更耗时。老周花了一整夜,对比了几本厚得能砸晕人的旧档案和成分手册,眼睛里爬满了血丝。
“邪门,真他娘的邪门……”老周嘴里不停嘟囔,手指在一张打印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数据纸上划过,“这稀土元素的配比……还有这有机载体的结构式……我怎么好像有点印象……”
林宇的心猛地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什么印象?”
“记不清了,年头太久了……”老周捶了捶自己的后腰,眯着眼努力回忆,“好像……十年前?还是十一年前?有个案子,也是种没见过的荧光剂,成分没这么复杂,但感觉……有点像那个路数。”
十年前?林宇的指尖微微蜷缩。那时他还没调来市局。
“什么案子?”
“记不清喽,”老周摇摇头,走到墙边一排顶天立地的档案柜前,手指划过积满灰尘的标签,“那会儿我还是小周呢,跟着师父打下手。好像是个……绑架案?不对……是纵火?哎,这人老了,脑子不中用了。”
档案柜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老周凭着模糊的记忆抽出一个厚厚的档案盒,灰尘簌簌落下,在昏暗的光线下飞舞。
“好像就是这个编号范围……让我找找……”
林宇走上前,帮他把沉重的盒子搬到旁边的空桌上。灰尘呛得人想咳嗽。盒子里是泛黄的卷宗纸页,照片已经有些褪色,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模糊感。
老周一页页地翻着,手指因为疲惫和激动有些颤抖。林宇站在一旁,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尘封的记录——现场照片、勘查报告、物证清单……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张现场局部特写上。那是一片烧得焦黑的废墟,但在废墟边缘,一块扭曲的金属残片上,被红笔圈出了一小片不易察觉的污迹。旁边的标注写着:检出不明荧光物质,成分待查。
那污迹的颜色,在黑白照片上呈现一种异常的灰白,但林宇几乎可以肯定。
“是不是这个?”他指着那张照片。
老周凑过来,戴上老花镜仔细看,又拿起旁边附着的薄薄一页检测报告扫了一眼,猛地一拍大腿!
“对!就是这个!我想起来了!城南化工厂那起爆燃案!当时死了三个工人,现场烧得一塌糊涂,最初认定是操作不当引发的意外事故。但后来清理现场时,在好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这种很难烧干净的荧光痕迹,怀疑是有人故意布置的燃烧装置留下的标记……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不了了之了。”
老周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讳莫如深:“好像……上面让别再深究了。”
化工厂爆燃案?不了了之?
林宇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快速扫过卷宗封面上的案件编号和主要负责人一栏。
负责勘验的技术员名字里没有老周,但负责人那一栏签着的名字,让林宇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是当时的技术科科长,一个早已退休多年、据说身体很不好、几乎不见外人的老前辈。
而案件报告的最终审核签章,是另一个如今早已高升、调往省里的名字。
“这案子的物证呢?还有保留吗?”林宇追问,声音有些发紧。
“估计悬,”老周苦笑,指了指周围,“那会儿的规矩没现在严,这种最后定性意外的案子,有价值的物证可能早就销毁了。就算有,也不知道塞在哪个角落里吃灰呢。”
林宇沉默地盯着那份泛黄的卷宗。十年前意外的爆燃案,标记用的荧光剂。十年后连续诡异的“意外”溺水案,同样出现难以去除的改良版荧光标记。
这绝不可能巧合。
那个组织,或者那个利用系统的“存在”,其触角可能远比他想象的更深,存在的时间也更久。李明辉的“死亡”,或许只是其中一环。
老周还在絮絮叨叨地回忆当年案件的蹊跷之处,但林宇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感到一种冰冷的战栗顺着脊椎爬升。
他需要找到当年那批未被销毁的物证,需要对比两种荧光剂的成分。他需要知道,这十年间,这种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手艺”,是如何进化,又如何与那套无所不在的系统产生关联的。
但这一切,都必须绝对隐秘,绕开现在那套高效而可疑的中心系统。
“老周,”林宇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这份报告,还有刚才的检测数据,能不能帮我单独复印一份?不要电子版,只要纸质的。另外,今天麻烦你了的事……”
老周人老成精,看着林宇异常严肃的表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拍了拍胸脯:“放心,我老周这儿,就是个大漏勺,什么都存不住。出了这个门,我啥也不记得了。这些旧东西,你拿去琢磨,有用就好。”
林宇接过那叠散发着陈旧尘埃和纸张味的复印资料,沉甸甸的,像捧着一块冰冷的巨石。
窗外,天光微亮,但雨依旧下着,没有停歇的意思。
城市在雨水中苏醒,喧嚣即将覆盖一切。而林宇却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走入一个更深、更潮湿、埋葬着更多秘密的过去。
那些旧案上的余尘,或许才是照亮眼前迷雾的唯一的光。
只是这光,太过冰冷,也太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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