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臂一挥，几枚淬毒柳叶镖化作寒星，射向冲最快的一只晶骸，精准命中它晶体覆盖少的脖颈关节。
那晶骸动作一滞，发出嗬嗬怪响。
陆琰眼神冰冷，玉心印记骤然亮起。不再防守，右手并指如剑，对着另一侧扑来的两只晶骸凌空一点。
嗡！
一道凝实如实质的银白剑罡，带着玉质的温润光泽和斩断一切的锋锐，无声射出。
剑罡过处，空气像被切开，快得极致。
嗤啦！
一只晶骸被剑罡当胸贯穿，暗红核心瞬间被银白剑气绞碎，庞大的晶化身躯轰然倒地，碎成满地暗红晶块。
另一只晶骸的晶化利爪被齐腕斩断，断口光滑如镜。
“玉心剑气？！”白芷眼中闪过惊喜。这力量比之前的守山灵力更凝练、纯粹，带着涤荡污秽的神圣感。
可晶骸数量远超预料，且配合诡异。
它们像被某种统一意志指挥，不盲目冲，而是分出一只刃爪晶骸，从侧翼绕过陆琰的锋芒，直扑后方的白芷和白薇。
白芷脸色一变，与白薇的共鸣力场瞬间加强！暗金与淡银交织的光芒在两人身前形成旋转的光盾。
砰！砰！
刃爪晶骸的利爪狠狠抓在光盾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光盾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
白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几乎软倒。
“姐！”白芷惊呼，全力支撑光盾，金瞳中暗芒暴涨，试图反震。
但晶骸力量狂暴无比，光盾上已出现细密裂痕！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决绝的身影猛地从斜刺里冲出。
是钱禹。
他不知何时已用布条把短刀死死绑在晶化右臂的断腕上。
晶化右臂成了最沉重的武器，暗红晶体在内部侵蚀能量的催动下，闪着妖异的光。
无视了另一只晶骸抓向后背的利爪，独眼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目标只有一个——那两只正在疯狂攻击光盾的刃爪晶骸。
“阴阳司的债……今日还清！”他嘶哑咆哮，晶化右臂连同绑缚的短刀，化作一道暗红的死亡旋风，以同归于尽的姿态，狠狠撞向其中一只刃爪晶骸。
轰！
暗红晶屑四溅，钱禹的晶化右臂与那晶骸的刃爪核心同归于尽般炸开。
恐怖的冲击力将另一只刃爪晶骸也狠狠掀飞，光盾前的压力骤减。
“钱禹！”陆琰目眦欲裂。
他刚用玉心剑气斩碎一只重甲晶骸的头颅，就看到钱禹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回来，右臂齐肩消失，断口处不再是血肉，而是不断蔓延的暗红晶簇。
生命气息如风中残烛，急速黯淡。
而那只被他撞飞的刃爪晶骸，虽然半边身子碎裂，却挣扎着爬起，猩红独眼死死锁定摇摇欲坠的白薇，再次扑来。
更远处，枯草晃动，似乎还有新的晶骸在聚集。
钱禹重重摔在官道的尘土中，大口咳出带着晶屑的黑血，独眼望着扑向白薇的晶骸，闪过一丝不甘的绝望。
就在那晶骸的利爪即将触及白薇的刹那——异变陡生。
白薇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抬头，淡金色瞳孔深处，一点纯粹的银芒如寒星乍现。
她没看晶骸，而是望向陆琰，声音微弱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奇异韵律：
“青山……不改……”
陆琰心神剧震。这四个字，正是他回应高无庸暗号的下半句。
电光火石间，他福至心灵，玉心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守山灯的青光也瞬间与之交融。
他不再攻击眼前的敌人，而是将全部心神与力量，循着白薇眼中那点银芒指引的方向，毫无保留地轰向——官道左侧百步外，一丛看似毫无异样的茂密枯草深处。
轰隆隆！
一道粗大的、混合着玉质银白与守山青光的能量洪流，如同天罚之矛，撕裂暮色，狠狠贯入那丛枯草。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空间被强行撕裂、湮灭的恐怖嗡鸣。
“嗷！”
一声非人的、充满痛苦与惊怒的尖利嘶嚎，猛地从枯草深处爆发。
伴随这声嘶嚎，所有正在疯狂进攻的晶骸，动作齐齐一僵，眼中红光剧烈闪烁，像失去了主心骨，陷入短暂混乱。
那丛被击中的枯草瞬间化为虚无，露出下方一个浅坑。
坑底，一团扭曲蠕动的暗红晶状物正在疯狂挣扎、崩解，散发出与墨临同源却微弱许多的精神波动。
“意识残留体！”白芷失声道。
原来一直有墨临的一缕微弱意识依附在晶骸群中，像蜂后一样暗中指挥。
白薇不知怎么感应到了它的精确位置。
陆琰这凝聚了玉心剑与守山灯全力的一击，精准命中了这潜藏的核心。
虽然没彻底湮灭这残留意识，却给了它重创。
嘶嚎声戛然而止，那团暗红晶状物彻底崩散。
残余的晶骸像被抽掉提线的木偶，攻势瞬间瓦解，眼中红光熄灭，变得茫然无序，甚至开始互相攻击撕咬。
官道上，只剩下晶骸混乱的嘶吼和沉重的喘息。
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无边黑暗笼罩下来。
陆琰迅速掠至钱禹身边，守山灵力混合着玉心的温润气息，不要钱般涌入他残破的身体，暂时封住疯狂蔓延的晶化。
钱禹独眼半睁，气息微弱如游丝。
白芷扶着几乎脱力的白薇，看着陆琰凝重的侧脸和地上生死不知的钱禹，又望向黑暗中那些依旧在蠕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晶骸残躯，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我们……能到青州城吗？”
陆琰抱起钱禹冰凉沉重的身体，目光穿透沉沉夜幕，望向青州城方向那隐约可见的、在黑暗中如巨兽匍匐的轮廓。
“能。”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夜风中清晰传出，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路还长，债……总要一笔笔算清。走！”
他抱着钱禹，迈开大步。
白芷搀着白薇，紧随其后。
四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和沉重的使命，再次融入无边的黑暗，朝着那唯一的光亮与壁垒——青州城，蹒跚却无比坚定地走去。
身后，是晶骸残躯在夜色中发出的无意识低吼，恍若地狱传来的送行曲。
而前方，是更深沉的迷雾与等待着他们的、更加汹涌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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