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储备只剩5%！授权序列98%……99%……”
“北极星”号主控室里，倒计时的读秒和能源警报的蜂鸣声搅在一起，像催命的曲子。船身在越来越猛的冰崩和能量乱流里晃得厉害，还发出快散架的呻吟，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了。林悦强压下陆寒洲那缕意识脉冲带来的悲痛和恐慌，眼神冷得像南极的冰，又亮又坚定，一点不晃。她双手在控制台上稳得吓人，把最后指令输进系统——别给深潜器供能了，把剩的能量全导去预定的冰层应力点，准备赌一把，靠冰爆逃生。
同一时间，南太平洋的“探渊者”号，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左舷的大窟窿一个劲往里进水，好几台引擎熄了火，武器系统大半都坏了。那个跟山一样大的异物好像玩够了，更多的暗影触须跟群蛇似的钻出来，遮天蔽日地朝着这艘又小又顽强的船缠过来、拍过来。毁灭，就在眼前了。
陆寒洲站在歪歪扭扭的舰桥上，透过裂了缝的观察窗，看着那占满整个视野的、扭动的黑暗和毁灭的光。胸口的吊坠烧得慌——这是林悦那边也到最后关头的信号。他没再下令躲或者防，反而用尽最后力气对着通讯频道喊，声音盖过了船身爆炸和撕裂的动静：
“所有还能转的引擎！开最大过载！目标——异物的能量核心！撞上去！”
这是自杀式攻击！他要把“探渊者”号的残骸和自己的命当最后一颗炮弹，给林悦，给那个还没完全启动的“隔离屏障”，多争取哪怕几秒钟！
“授权序列100%！验证通过！”
南极冰下，“共鸣者一号”把最后一丝带着苏念卿印记的能量签名注入旋转的金属圆盘时，圆盘突然停了。时间好像凝固了一秒。紧接着，一道没法形容颜色和样子的光波，从圆盘中心无声无息地散开来——看着温和，却藏着没法想象的力量。
光波过处，狂暴的能量乱流被压平了，崩裂的冰架被无形的力量稳住了，连翻涌的海水都一下子变得像镜子一样平。它没毁任何东西，只是把所有“不稳定”的玩意儿，都强行“固定”在了某个状态。一个肉眼看不见、但所有仪器都能测到的巨大球形“隔离屏障”，以南极点为中心，飞快地往全球扩！
屏障刚形成，林悦就下了最后指令：“就是现在！炸冰层！全船动力，往后冲！”
“北极星”号尾部，预设的炸药在冰层应力最关键的地方炸了！“轰隆——！”一场人为的大冰崩来了！巨大的冰块被爆炸的能量和屏障扩张的推力往后猛推，像无数白色的大手，狠狠拍在“北极星”号船尾，给这艘快完蛋的破冰船一个短暂却超猛的加速度，拖着它险险冲出核心能量爆发区，往相对安全的远海滑去。
而太平洋那边，“探渊者”号拖着大火和扭曲的残骸，像扑火的飞蛾，一头往异物庞大身体中央、能量最旺的地方撞去。陆寒洲在最后时刻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林悦笑的样子。
可预想中的毁灭撞击和剧痛，并没到来。
就在“探渊者”号船头快碰到那团扭动的黑暗时，从南极来的“隔离屏障”光波，以比光速还快的速度，扫过了这片海！
时间好像被拉长、拧歪了。
陆寒洲感觉自己掉进了个光怪陆离的隧道，周围全是飞快转的、碎了的时空画面。他看到“探渊者”号的残骸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推开、定在那儿；看到那个大异物发出没声音却满是“困惑”和“愤怒”的咆哮，探出门的那部分身体被看似薄却掰不开的屏障死死困住，再也没法往前动，连它散出来的能量和怪“排斥力场”，都被大大削弱，锁在屏障里。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身体，在一种奇怪的共振里往上飘、往外散……
几乎是同一时间，刚从冰爆冲击里稳住船、还没缓过神的林悦，也经历了这辈子从没遇过的事。她没失去意识，可感知好像被无限放大，超出了身体的限制。她“看”到南极屏障形成的壮观样子，“看”到“北极星”号在冰浪里颠着逃，“感觉”到全球那些狂暴的能量共振点正被迅速压平……
然后，她的“感知”穿过空间，跨了半个地球，定在了被屏障罩住的、依旧危险的太平洋上空。
她“看”到了定在毁灭前一秒的“探渊者”号残骸。
她“看”到了舰桥里那个闭着眼、一脸决绝、胸口戴着守护者吊坠的熟悉身影。
“寒洲！”她的意识无声地喊。
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陆寒洲飘散开的意识一下子聚起来，跨了无形的距离，跟她的意识碰到了一起！
没有话，没有样子，只有最纯粹、最直接的情感和信息在两人之间涌。她感受到了他决死一撞时的无悔和守护，感受到了他现在意识还在的惊讶和对她的牵挂。他感受到了她启动屏障时的巨大压力和智慧，感受到了她冰爆逃生时的惊险，还有……此刻失而复得的、汹涌的爱和后怕。
在这个超越生死的奇妙瞬间，所有的误会、距离，甚至对未知的恐惧，都没了。他们的灵魂好像融在了一起，彼此都是对方的依靠和归宿。
可这种意识相连的状态，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随着“隔离屏障”完全稳定，全球能量场慢慢平复，那种奇怪的共振开始弱了。
林悦的感知像退潮似的缩回来，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北极星”号晃得厉害的主控室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平安扣，脸上早全是泪。可她心里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只有一种说不出的、跟另一个灵魂深交后的踏实和空落落，还有……更担心陆寒洲的安危了。
遥远的太平洋上，被屏障困住的异物发出更狂躁却没办法的能量波动。而在屏障边上、被神秘力量保住的“探渊者”号残骸，还静静地漂在海上，像宇宙里的一粒沙子。陆寒洲的意识也回到了身体里，他猛地睁开眼，使劲咳嗽，发现自己还活着，船……虽然破得厉害，但好像没立刻沉。他下意识摸胸口，吊坠还是凉的，可他好像还能感觉到刚才那跨时空的意识触碰，感觉到林悦那撕心裂肺的牵挂。
他还活着。屏障……成了？
他挣扎着看向观察窗外，那个大异物还在，可它像被罩在无形的玻璃罩里，所有攻击和影响都被锁在屏障里。
成了……暂时成了。
他瘫坐在歪了的舰长椅上，看着窗外那片被困住的黑暗，心里没有胜利的高兴，只有说不尽的累，还有个大大的疑问：
这场差点全毁了才换来的“隔离”，能撑多久？而妈妈苏念卿警告里说的“代价”，还有她最后提的、“观测者”是“清道夫”的真正意思，到底是什么？
这个永恒瞬间带来的，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难猜的未来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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