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叶染适时被“解救”,梨花带雨见仙尊
灰牙那一声凄厉的长嚎,在万妖窟的广场上空盘旋,久久不散。它像一个无声的命令,一道拉开大幕的信号。
那名被踩了尾巴、正在地上完美扮演“死不瞑目”的豹妖,身体猛地一抽。剧痛让他差点忘了自己的“角色”,但他旁边的狼妖同伴反应极快,用粗壮的胳膊肘狠狠顶了一下他的腰眼。
豹妖瞬间“领悟”。
他一个鲤鱼打挺……失败了,毕竟是“重伤将死”之躯。他挣扎着,用一种符合剧本的、虚弱不堪的姿态从地上爬起来,一只爪子捂着胸口,另一只爪子颤巍巍地指向大殿深处。
“大……大王……”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惊喜”的发现,“水……水牢!水牢那边,好像……好像有动静!”
他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周围几名“演员”的注意。一个缺了只耳朵的狐妖,一个断了条胳膊的熊妖,立刻从“悲痛”中惊醒,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错愕”与“警惕”。
“什么动静?”
“难道还有朱罡的余孽?”
“快!快去看看!”豹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关键台词,然后脑袋一歪,双腿一蹬,再次“昏死”过去。这一次,他演得格外投入,嘴角甚至流下了一缕真实的口水。
这番略显浮夸的互动,落在林薇薇眼中,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这些刚刚经历过血战的妖族,在首领悲痛之时,依然没有放下警惕,这是何等的忠勇。
灰牙也适时地停止了嚎叫,他抬起那张沾满尘土与“悲伤”的脸,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他看向那几名准备冲向后殿的妖将,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道:“小心些!别中了埋伏!”
“是!”
三名妖将领命,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以一种“战损”的姿态,悲壮地冲向了妖王大殿的后方。
沈清辞的目光从灰牙身上挪开,落在那三名妖将的背影上。他的神识早已覆盖了整个万妖窟,自然知道那水牢里有什么。他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想看看,这场戏,到底要怎么唱下去。
穿过血腥气弥漫的主殿,绕过几根断裂的石柱,一股阴冷潮湿、混杂着腐臭与怨气的味道扑面而来。通往水牢的石阶又湿又滑,布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墙壁上渗出的水珠,在火把的映照下,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水牢深处,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微光从顶部的通风口艰难地挤进来。空气里充满了铁锈、血污和排泄物混合的恶臭,足以让任何养尊处优的修士当场呕吐。
“咳……咳咳……”
一阵微弱的、压抑的咳嗽声,从最深处的牢房里传来。
三名妖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任务即将完成的兴奋。他们加快脚步,踢开一路上散落的刑具和白骨,来到了那间牢房前。
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后面,是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
她被一根粗大的铁链锁着,链子的另一头深深地钉在潮湿的墙壁里。她身上那件本应是淡紫色的衣裙,此刻已经看不出原色,被污水和血渍浸染得又脏又破,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纤细瘦弱的轮廓。
- 她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小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露在外面。她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身体瑟缩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努力把自己往更阴暗的角落里藏。
“是……是个人?”熊妖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七分“惊讶”和三分“怜悯”。
狐妖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这钥匙他揣了半天,都快焐热了。他装模作样地在十几把生锈的钥匙里翻找了片刻,才“艰难”地找到了正确的那一把。
“咔哒”一声,沉重的牢门被打开。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角落里的身影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别……别过来……”一个细若蚊蚋、带着浓重哭腔和恐惧的声音,从发丝间漏了出来,“求求你们……别杀我……”
这声音柔弱、凄楚,充满了绝望,听得三名铁骨铮铮的妖将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主上这演技,太……太他娘的吓人了。
“姑娘,别怕。”狐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但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那声音听起来更像是黄鼠狼在给鸡拜年,“猪妖王已经死了,你安全了。”
他一边说,一边和熊妖一起,上前解开了锁住叶染的铁链。
当那冰冷的铁链从手腕上脱落时,叶染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身体一软,就要向地上滑去。
“快,扶住她!”
两名妖将连忙将她架了起来,半拖半扶地往外走。
当他们重新回到广场时,万妖窟内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灰牙依旧跪在那里,但他的目光已经转向后殿,充满了“焦急”的等待。林薇薇更是伸长了脖子,一双杏眼里写满了担忧。
然后,她就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被两名高大妖将架出来的、如同风中残柳般的身影。
叶染被带到了广场中央的空地上。
当她暴露在月光与火光之下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沈清辞,都看清了她的模样。
那是一张怎样让人心惊的脸。
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裂的瓷器。因为长时间不见天日,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与她唇上因干裂而渗出的血丝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几缕湿透了的黑发黏在她的脸颊和额角,更衬得那份脆弱摇摇欲坠。
她的眼睛,最初是茫然的。
那是一种长久被困于黑暗与绝望后,对外界一切光亮与声音的迟钝和麻木。她的瞳孔涣散,没有焦点,仿佛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美人偶。她被妖将架着,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任由摆布,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林薇薇的心瞬间就被揪紧了。她能想象,一个柔弱的女子,在那样肮脏恶臭的水牢里,被妖魔囚禁,该是何等的恐惧与无助。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就在这时,叶染的目光,似乎无意识地飘动着,然后,像是被某种强大的、纯净的光芒所吸引,缓缓地、定格在了沈清辞的身上。
那个白衣胜雪、清冷如月的身影,与周围血腥、混乱、狰狞的妖窟,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他就像是黑暗地狱里,唯一的一道通往人间的光。
叶染涣散的瞳孔,在那一刻,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片死寂的湖面,终于起了一丝涟漪。
一丝极度的、不敢置信的微光,在她眼底亮起。仿佛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数月、濒临渴死的旅人,突然看到了遥远地平线上的一片绿洲。
那微光迅速扩大,变成了巨大的、汹涌的惊喜。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过度的激动和虚弱,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紧接着,那份极致的惊喜,就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瞬间被更加汹涌的、排山倒海般的委屈所淹没。
她的眼眶,在一瞬间就红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划过苍白肮脏的脸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水痕。
- 她没有哭出声,甚至没有抽泣,只是那么无声地流着泪。那种压抑了太久、在绝望尽头乍见曙光后,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的崩溃,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哀嚎,都更能击穿人心。
她高高抬起的手腕,随着妖将的搀扶而暴露在众人眼前。那白皙的皮肤上,两道被铁链磨出的、又深又宽的红痕,已经有些发紫,甚至有破皮的地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一幕,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林薇薇的心上。
“师兄!”她再也忍不住,惊呼一声,提着裙摆就冲了过去。
然而,沈清辞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正在无声落泪的女子。
他的心境,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太巧了。
从灰牙声情并茂的控诉,到小妖恰到好处的“发现”,再到这个女子的适时出现……每一个环节都衔接着,像一出被精心编排好的戏剧。
可是,他的眼睛,他的神识,却在告诉他另一件事。
眼前这个女子,她的气息,她的状态,做不了假。她体内的灵力枯竭,经脉萎顿,身体的虚弱是真实的。她手腕上的勒痕,是长时间被禁锢才会留下的,不是一两天能伪造出来的。
尤其是她的眼神。
那种从死寂到惊喜,再到委屈崩溃的情绪转变,流畅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那份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感情爆发,即便是最高明的幻术,也模拟不出来。
一个凡人女子,能在妖窟中幸存,本就是疑点。
可一个凡人女子,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天衣无缝的演技,能在他沈清辞的面前,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除非……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他们误会了万妖窟,是这群看似凶恶的妖族,真的发动了一场正义的内战,而这个女子,就是那场暴行的幸存者。
这个念头一出现,之前所有的疑点,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灰牙要极力表现自己的“正义”?因为他们害怕被天衍宗当做和猪妖王一样的恶妖,一并清剿。他们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为什么那些小妖的演技如此拙劣?因为他们本就不善于伪装,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重现那场惨烈的战争,向“仙师”展示他们的功绩与牺牲。
而这个女子的出现,就是这场“功绩”最有力的证据。
沈清辞那颗万年不起波澜的道心,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做出判断。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刹那,那个一直被架着、仿佛随时会昏过去的女子,突然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
她猛地推开了搀扶着她的妖将,踉踉跄跄地,朝着沈清辞的方向,扑了过来。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不稳,双腿发软,每一步都像要跌倒。
广场上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她的脚步提到了嗓子眼。
一步。
两步。
三步。
就在距离沈清辞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她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一软,向前扑倒在地。
尘土飞扬,她摔得狼狈不堪,却全然不顾。她伸出一只沾满泥污的手,徒劳地向前抓着,仿佛想要抓住那片遥不可及的、象征着希望的白色衣角。
她的嘴唇翕动着,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气力,发出一声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喃喃自语,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仙尊……是你吗?”
“我终于……等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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