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锋军营扬名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战王府另一角,一股细小的、带着馨香和色彩的新生力量,正悄然萌芽。
虞怀瑾名下的那间胭脂铺后院,如今被收拾出了一间明亮的屋子。里面没有脂粉香气,反而堆满了各色布料、丝线、珠串和小巧的工具。这里成了墨云柔的小天地。
自那日家宴后,得了虞怀瑾的鼓励和一小笔“启动资金”,墨云柔便一头扎了进来。她摒弃了时下流行的繁复绣样,而是用简洁灵动的线条,勾勒出别致的花草、小鸟,配色大胆又和谐,缝制出的荷包、香囊、帕子,竟有种说不出的清新俏皮。
她做了几个样品,悄悄放在胭脂铺的柜台一角代售,本没抱太大希望。谁知没过几天,胭脂铺的周掌柜就亲自寻了过来,脸上带着压不住的喜色。
“王妃娘娘!四小姐!”周掌柜行了礼,语气兴奋,“四小姐做的那些荷包香囊,可是大受欢迎啊!尤其是那款绣着简笔兰草的,几位来买胭脂的官家小姐见了,爱不释手,直接买空了!还追问什么时候有新花样呢!”
墨云柔正在穿针引线,闻言,小手一抖,针尖差点扎到手指。她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真……真的?周叔,您没骗我?”
“哎呦我的四小姐,这等大事,小的怎敢胡说!”周掌柜笑道,“这是卖得的银钱,请您过目。”他递上一个小钱袋。
墨云柔接过,倒出来一看,是几块碎银并一些铜钱,数量远超她的预料。她捧着那些钱,小手微微发抖,脸蛋因激动而泛红。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赚到了实实在在的银钱!
虞怀瑾坐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并不意外。她早就看出墨云柔在这方面的天赋,那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对美独特的感知和创造能力。
“我们柔儿真厉害。”虞怀瑾柔声赞道,“看来,你的‘云柔工坊’,可以正式开张了。”
墨云柔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辰。
待周掌柜退下,虞怀瑾拉着墨云柔坐下,拿出了一本崭新的账册。
“柔儿,你看。”虞怀瑾翻开账册,指着上面清晰的条目,“这是胭脂铺上个月的盈利,扣除成本、人工、铺租,净利是五十三两。母亲从中划出了三十两,单独存放。”
她又拿出另一个更小巧些的账本:“这三十两,不入公中账,也不全是我个人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家庭发展基金’。”
“家庭……发展基金?”墨云柔眨着眼,对这个新词感到好奇。
“没错。”虞怀瑾耐心解释,“这笔钱,专门用来投资在我们自家人身上。比如,支持你开办工坊,采购原料;支持你大哥购买书籍、延请名师;支持你二哥添置练功的器具;甚至将来,支持你小姑姑想做的任何正当事情。”
她看着墨云柔似懂非懂的小脸,语气更加温和:“也就是说,你工坊最初的本钱,是从这里出的。将来你赚了钱,一部分留给你自己支配,一部分也可以选择放回这个基金里,去帮助哥哥姐姐,或者把工坊做得更大。这是我们一家人,共同的事业。你明白吗?”
墨云柔努力消化着这些话。她年纪虽小,却也隐约感觉到,这和她认知中的“公中”或者“母亲自己的钱”都不一样。这是一种更紧密的、将所有人都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就像……就像我们一起种一棵树?”她试着理解,“我浇水,大哥施肥,二哥捉虫,然后大家一起在树下乘凉,吃果子?”
虞怀瑾闻言,眼底闪过惊喜和欣慰,她伸手摸了摸墨云柔的头:“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柔儿真聪明!”
她将那小账本推到墨云柔面前:“所以,你的工坊,也是这棵‘树’的一部分。你的每一分努力,都是在为这个家添砖加瓦。这本账,母亲和你一起记,让你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的心血是如何开花结果的。”
一种被郑重对待、被信任、被纳入一个宏大蓝图的感觉,让墨云柔的心口热乎乎的。她看着那本小小的账册,仿佛看到了无限的可能。这不再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母亲,我懂了!”她挺直了小身板,脸上充满了干劲,“我一定会好好做,让工坊赚很多很多钱,放进基金里!”
“好,母亲相信你。”虞怀瑾笑着点头。
就在这时,墨玉琳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嫂嫂!柔儿!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好东西呢?”她一眼就看到桌上摊开的布料和墨云柔正在绣的新花样,立刻被吸引了,“哇!这个蝴蝶好看!柔儿,这个做好了给我好不好?”
墨云柔难得地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下意识地先看了虞怀瑾一眼,然后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地对墨玉琳说:“小姑姑,这个是要放在铺子里卖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做一个,但是……但是料子和工钱,要从你的月钱里扣,或者记在工坊的账上。”
这是她刚刚从“家庭基金”的概念里领悟到的——亲兄弟,明算账,才能长久。
墨玉琳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捏了捏墨云柔的脸蛋:“哎哟,我们的小柔儿成了小掌柜了!好好好,扣就扣!小姑姑支持你做生意!”
姑侄俩笑闹成一团。
虞怀瑾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情舒畅。她深知,一个家族的崛起,不仅仅是男人的功名利禄,后宅的稳定、成员之间的互助与共同的利益纽带,同样至关重要。这个“家庭发展基金”,就是她编织这张纽带的第一步。
然而,总有人见不得这般和乐景象。
几天后,林侧妃不知从何处也听说了墨云柔的荷包在胭脂铺卖得好的消息,还隐约得知虞怀瑾单独划了一笔钱不知作何用途。她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这日请安后,她故意留在正院,陪着笑脸对虞怀瑾说:“王妃姐姐真是持家有道,听说胭脂铺的生意愈发红火了?妹妹真是佩服。只是……妹妹近来手头实在有些紧,眼看就要换季了,连裁件新衣的银子都……姐姐如今宽裕,不知能否从公中,或者姐姐的私账里,暂借一些给妹妹应应急?”她说着,还拿起帕子,装模作样地按了按并不存在的眼泪。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试探那笔钱的虚实,若能捞点好处自然更好。
虞怀瑾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林姨娘说笑了。王府公中的用度,每月都是按时发放,份例皆有定规,从未短少。至于我的私账……”
她放下茶盏,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与王爷是一体,我的,自然也是王爷的,是整个王府的。近来为了几个孩子的学业、武艺,开销甚大,胭脂铺那点微薄利润,早已投入其中,实在没有余力外借。林姨娘若实在困难,不妨开源节流,或者……禀明王爷定夺?”
林侧妃被她这番软中带硬的话堵得胸口发闷,脸上青白交错。开源节流?禀明王爷?那不是自找没趣吗!她算是看明白了,虞怀瑾这是把着钱袋子,一心只扑在那几个小崽子身上,半点油水都不让她沾!
她强笑着敷衍两句,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听风苑,她气得摔碎了一个茶杯。
“好个虞怀瑾!拿着王府的钱填自家窝!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她咬牙切齿,眼中闪过怨毒的光,“得想个法子,让王爷知道,她中饱私囊,偏心苛待庶母!”
而与此同时,墨云辰也从陈算先生处归来,带回了一篇新完成的策论,关于如何利用漕运折银后的资金,在各地建立“常平仓”,丰年收储,灾年放粮,以平抑粮价,稳定民生。文章数据详实,构想周密,连陈算都抚须赞叹,称其已有经世之才的雏形。
墨云辰将文章呈给虞怀瑾看时,眼神清亮,带着内敛的自信。
虞怀瑾细细看过,心中激赏不已。长子走在文治的路上,次子踏上武功的征途,幼女展现了经商的潜能,小姑子也越来越明事理……她播下的种子,都在悄然生根发芽。
她合上策论,对墨云辰温言道:“写得极好。这其中关于资金周转的部分,或许可以与你妹妹的‘家庭基金’模式相互印证。学问之道,终究要用于实践。”
墨云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夜幕降临,虞怀瑾独自在灯下翻看着那一大一小两本账册。大的记录着王府明面上的产业盈亏,小的则记录着那个秘密的、充满希望的“家庭发展基金”。
她知道,林侧妃之流不过是疥癣之疾,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后头。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这个家,正在她的经营下,一点点凝聚起力量,焕发出勃勃生机。
她拿起墨云锋送的那把精铁短枪,轻轻擦拭着。枪身冰凉,却仿佛能感受到少年那颗被捂热的心。
路,还长着呢。
但方向,已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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