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七年正月,新春刚过。
新春的喜庆并未惠及齐答应的禁足之所。她因弘时之事被加重看管,待遇大不如前,心中怨愤与日俱增。端妃看准了这一点,利用一个曾受过齐妃小恩惠、如今负责送饭的粗使婆子,开始了新的蛊惑。
那婆子依计行事,送饭时唉声叹气:“唉,娘娘,您真是受苦了。这大过年的,别处都是欢声笑语,只有您这里冷冷清清。三阿哥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齐答应闻言,更是悲从中来,摔了筷子:“都是那个贱人!若不是曹嫔和她那个小贱种在皇上面前卖好,我的弘时怎么会……!”
婆子压低声音:“娘娘慎言啊!如今那位莞贵人也有了身孕,听说皇上和皇后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若是再生下个皇子,只怕……只怕三阿哥就更没指望了。这后宫,从来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这话如同毒蛇,精准地咬住了李静言最痛处。她对曹嫔的恨意瞬间转移到了新得宠、又有孕的甄嬛身上。在她简单愚钝的脑子里,认定了是所有得宠有子的妃嫔,夺走了她和她儿子的风光和机会。
“甄嬛……她算个什么东西!”齐答应咬牙切齿,被禁足和怨恨冲昏的头脑开始滋生恶念。
正月里,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好。甄嬛因孕期烦闷,在太医认为身体允许、天气晴好时,会在眉庄和众多宫人的陪同下,去梅林散心。这日午后,阳光和暖,甄嬛与眉庄正在梅林间漫步赏花,说着闲话。
突然,一个身影从假山后猛地冲出,直扑甄嬛而来,口中还尖声叫骂:“贱人!叫你狐媚惑主!叫你害我的弘时!”
来人正是李静言!她不知如何买通看守,竟偷偷跑了出来!她状若疯癫,目标明确,就是要撞倒甄嬛!
事发突然,众人都惊呆了。眼看齐妃就要撞上,眉庄反应极快,一个侧身挡在甄嬛面前,同时用力将甄嬛往旁边一推!齐妃收势不及,重重撞在眉庄身上,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眉姐姐!”甄嬛吓得魂飞魄散,惊呼出声。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制住了仍在挣扎叫骂的齐妃,并赶紧扶起眉庄和惊魂未定的甄嬛。
眉庄手臂擦伤,衣裙沾满尘土,脸色苍白,但第一反应仍是看向甄嬛:“嬛儿!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确认甄嬛无恙后,她才松了口气,随即因手臂的疼痛蹙紧了眉。
梅林之事瞬间传遍圆明园。雍正闻讯震怒!齐妃竟敢私自出禁,意图谋害有孕妃嫔!他当即下旨:齐答应李氏,恶毒失德,屡教不改,圈禁三年!非特赦不得出!其子弘时,亦受其累,封为贝子,出宫开府!
这道旨意,彻底断绝了齐妃母子的所有希望。皇后宜修对此结果毫不意外,甚至可说是乐见其成。
齐妃愚蠢,留着终是祸害,如今自寻死路,正好借皇帝之手除去。她立刻下令加强各宫戒备,尤其是闲月阁的守卫,并以此事为由,再次肃清了一批可能存在的隐患宫人。
同时,她亲自去探望了受惊的甄嬛和受伤的眉庄,温言安抚,赏赐压惊,并将眉庄舍身护驾(护甄嬛即护皇嗣)之举禀明皇帝。雍正对眉庄的沉稳勇敢大加赞赏,厚赏了沈家。
端妃在宫中听闻齐妃彻底被废的消息,捻着佛珠,无声地笑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齐妃这把钝刀,果然不堪大用,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虽未伤到甄嬛根本,但让其受惊,更除掉了齐妃这个潜在的、可能被皇后利用来对付自己的蠢货,还顺便让皇帝对后宫管理更加不满(虽未明言,但接连出事,皇后亦有一定责任),可谓一石三鸟。
“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端妃的目光幽深,望向了咸福宫的方向。安陵容和敬妃,似乎太过安稳了些。
眉庄手臂受伤,需静养几日。甄嬛每日都来看她,亲自为她换药,眼中满是愧疚与感激:“姐姐,当日若非你……我都不敢想后果。是我连累了你。”
眉庄靠在榻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微笑着摇头:“傻话,你我之间,何分彼此。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我受点小伤算什么。”看着甄嬛为自己忙碌,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心中那份因有孕而起的芥蒂,似乎在共同经历的这场惊险中消散了许多。
有些情感,或许无法宣之于口,但转化为生死相护的义气,同样深刻入骨。
夜深人静,碎玉轩内只余一盏孤灯。甄嬛为眉庄换完药,看着那白皙手臂上清晰的淤青和擦伤,眼眶微红:“还疼吗?”
眉庄拉下衣袖,遮住伤痕,柔声道:“早就不疼了。倒是你,今日可还觉得心慌?”
甄嬛摇头,握住眉庄未受伤的手:“有姐姐在,我便安心。”她犹豫片刻,低声道,“眉姐姐,我知道……我有了身孕,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我心里……亦是惶恐不安,总觉得对不住姐姐。”
眉庄心中一震,没想到甄嬛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话。她反手握住甄嬛的手,力道坚定:“嬛儿,你从未对不住我。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亦有我的守护。你我姐妹之情,不会因任何事改变。这伤痕,不是隔阂,是你我并肩的印记。”
甄嬛抬眸,望进眉庄清澈而坚定的眼底,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消散了。她将头轻轻靠在眉庄未受伤的肩头,低语道:“嗯,我们说好了,永远在一起,互相扶持。”
灯火如豆,映照着两人相依的身影。窗外的寒风似乎也不再那么刺骨。有些话,无需挑明;有些情,超越世俗。
在这深宫寒夜,彼此的体温和承诺,便是最温暖的慰藉。伤痕会愈合,而共同经历的生死时刻,已将她们的命运更加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齐妃的愚行如同一块巨石落水,激起的波浪暂时平息,但水下暗礁更显狰狞。齐妃倒台,后宫格局再次洗牌。端妃虽折一卒,却除一心腹大患,且隐藏更深。
皇后虽清除障碍,但也面临皇帝对后宫安全的不满压力。甄嬛经此一吓,更加谨慎。而眉庄的受伤,也让甄嬛意识到,在这深宫,无人能独善其身,她们必须更加紧密地依靠彼此,依靠皇后这座靠山。
新春的喜庆被这场风波冲淡,圆明园上空笼罩着一层新的不安。端妃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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