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五年秋
秋日午后,太后乌雅氏于寿康宫召见皇后宜修。殿内檀香袅袅,太后捻着佛珠,面色沉静,眼神却锐利如鹰。
“皇后近日,将后宫打理得甚是妥当,皇帝也多次夸赞你贤德。”太后缓缓开口,先扬后抑。
宜修恭敬垂首:“皇额娘谬赞,皆是臣妾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太后话音一转,语气微沉。
“那哀家怎么听说,你对翊坤宫那位,似乎关照得……过于细致了些?不仅免了晨昏定省,连她宫里的人事用度,也多是景仁宫直接过问?甚至,还让她时常与四阿哥走动?”
宜修心中凛然,知道太后耳目灵通,终究是察觉了异常。
她面上却不露分毫慌乱,依旧恭顺:“回皇额娘,华贵妃自年家事后,心思郁结,身子一直不大爽利。臣妾身为中宫,体恤妃嫔,让她静养也是遵从圣意。至于四阿哥……那孩子性子沉静,与兄弟不甚亲近,臣妾是想着华贵妃性子活泼些,或能引导四阿哥开朗几分,全是一片慈母之心,盼着皇子们和睦。”
她将一切归结于“体恤”和“慈母之心”,合情合理。
太后盯着她看了良久,目光深邃,仿佛要看到她心底去。“宜修啊,”太后语气加重,“你是聪明人,当知哀家最看重什么。后宫安稳,皇子循规,方是根本。有些界限,逾越不得,否则,便是滔天大祸,谁也保不住你。”
这话已是极重的警告。宜修立刻跪倒在地:“皇额娘教诲,臣妾谨记于心!臣妾对皇上、对大清忠心可鉴,绝无二心!对后宫姐妹,亦是一视同仁,不敢有半分逾越!”
太后见她如此,语气稍缓:“起来吧。哀家也是为你好。皇帝性子多疑,若让他知晓些风言风语,只怕……”她未尽之语,充满威胁。
宜修起身,心念电转,知道必须抛出足够分量的筹码才能暂时稳住太后。她抬头,目光诚恳地看着太后,压低声音道:“皇额娘一片苦心,臣妾明白。臣妾也知,皇额娘心中一直惦记着十四弟……”
太后捻佛珠的手猛地一顿,眼神骤变!
宜修继续道:“十四弟年轻气盛,当年一时糊涂,如今在遵化守陵多年,想必早已反省。皇上是重手足之情的,只是眼下……仍需一个合适的时机。臣妾虽人微言轻,但若有机会,必当在皇上面前,为十四弟陈情,盼其早日回京,以慰皇额娘慈怀。”
这番话,直接命中了太后心中最深的隐痛和渴望——被她亲手扶上皇位的儿子,却将她最疼爱的小儿子胤禵长期圈禁。与可能存在的后宫“丑闻”相比,亲儿子的自由显然更重要。
太后沉默良久,殿内气氛压抑。最终,她缓缓道:“你是个懂事的。记住你今日的话。至于后宫之事……你好自为之,莫要再让哀家‘操心’。”
一场危机,在宜修抛出“释放十四爷”这个诱人且未来可操作的筹码后,暂时达成了危险的平衡。
碎玉轩内,甄嬛近日承宠愈发频繁,她暗中调理身体,一心期盼能早日怀上龙裔。她与眉庄私下言道:“若我能有个孩子,无论是阿哥还是公主,我们二人一同抚养教导,在这深宫中,也算有了真正的依靠。”
眉庄闻言,心中却莫名泛起一丝酸涩。她为嬛儿高兴,却也隐隐害怕,若嬛儿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份如今只属于她们二人的、超越寻常的亲密,是否会被分走?她知道自己这醋意来得毫无道理,甚至有些自私,却控制不住情绪。
这日甄嬛得了皇帝新赏的贡缎,兴冲冲地拿来与眉庄一同挑选,说要为她做件新衣。眉庄却兴致不高,只淡淡道:“我衣裳尽够穿了,嬛儿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你如今圣眷正浓,更需打扮。”
甄嬛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她语气有异,联想起近日眉庄似乎总有些闷闷不乐,便柔声问道:“姐姐可是身子不适?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姐姐生气了?”
眉庄别开脸:“没有,你想多了。”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微僵。这是她们相识以来,第一次闹如此别扭。最终,甄嬛叹了口气,握住眉庄的手:“姐姐,无论将来如何,你永远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无人可以替代。”
眉庄眼眶微红,回握住她的手,心结稍解,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醋意,却并未完全消散。情感的萌芽,总是伴随着甜蜜与微酸的阵痛。
主线方面,宜修推动世兰与四阿哥关系的计划稳步进行。世兰那股子炽热的劲儿,一旦认准了要对谁好,便是掏心掏肺。
她隔三差五便寻了由头往重华宫送东西,有时是新奇的吃食,有时是难得的孤本,甚至有一次,她把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一个极其精致的西洋八音盒也送了过去。
她送礼不像旁人那般讲究规矩体统,常常是兴之所至,带着一种天真的分享欲。对着弘历,她也不再端着“华娘娘”的架子,反而像是家里受宠的、性子活泼的“小姨母”,絮絮叨叨地关心他的衣食住行,偶尔还会讲些无伤大雅的趣事逗他。
这种毫不掩饰的、带着温度的关怀,对于自幼缺爱、早熟敏感的弘历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他起初谨慎,渐渐便也放松下来,偶尔会向她请教些骑射技巧(世兰于此道颇为擅长),或是听她讲些宫外的趣闻。一种类似亲情的纽带,在悄然生长。
而在景仁宫,宜修与世兰的日常更是蜜里调油。世兰如今是彻底赖上了宜修,几乎夜夜同床共枕。有时宜修批阅宫务到深夜,她便强撑着不睡,在一旁红袖添香(虽常添倒忙),或是趴在桌上睡着,直到宜修将她抱回床上。
两人之间的暧昧拉扯更是常态。
有时是世兰偷亲得手后得意的偷笑,有时是宜修故作冷淡却在她委屈时又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有时是为一件小事轻声拌嘴,最后总以世兰撒娇耍赖、宜修无奈纵容收场。
宜修那座冰封的心房,在世兰日复一日的“炙烤”下,早已融化了大半,只余满室暖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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