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玉从挎包里掏出八个发圈，
“这是绑头发的？真好看。胡姐你在哪里买的？”刘盼拿起一个红里透白的发圈往头上比划。
“这个是我想着做的发圈，这种不缠头发，扎着也好看。”
刘盼睁大眼睛，“胡姐，你做的？”她看着手中的发圈，“姐，你脑子真灵活，连这个都能想到。”
“这不是缠头发丝缠怕了，不得想想好办法吗。”
“我跟孟同志做了一批，准备卖。
现在想请你上学扎发圈，要是有人看见问你哪里买的。你就说城西纺织厂门口的商店买的。”
“没问题。这发圈怎么卖？”
“有三毛的，有五毛的。
还没告诉你，周江把纺织厂门口的三间屋子租下来，挂靠纺织厂成立一个小车间卖成衣。
发圈就准备在他店里寄卖，过几天应该就开业了。”
刘盼眼珠子滴溜溜转，她才不信周江一个人能想到租房卖成衣，这背后肯定有胡姐的推波助澜。
不过她也不多嘴，胡姐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没问题，我开学就带着，要是有同学问，我都给你介绍过去。
或者，胡姐，你要不在我这里放一点，我帮你卖？”
“不行，这样太耽误你学习了。如果有人问你帮忙说一句就行。
开学了我在学校里也想想法子，很快就可以卖完的。”
“好吧。”
“胡姐，我想吃你做的香煎豆腐了。你今天在我家吃饭吧，教我做。”
“好，那咱俩先出去买菜。”
刘盼挎着菜篮子，两人出了门，胡同口不远处就有一家供销社。
做饭过程中，胡文玉说着煎豆腐的要点，刘盼干脆上手尝试。
烧好两道菜端上桌，刘盼夹着菜，频频看向胡文玉，似乎好几次想开口。
“我脸上有花吗？”胡文玉摸着自己的脸调侃。
“胡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刘盼闭着眼，不敢看她。
“你问。”
“我们班上好多女生都来那个了，我还没有……”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也羞红了。“有的女生都穿小背心了…”
胡文玉上下打量着刘盼，“盼盼，你是那一年出生的？”
“我是63年四月出生的。我在家里见我嫂子用月经带，她看到还给我说，我年纪还小，过两年就该用了。
今年我都十六了，本来就比班上同学大一两岁，我还……
这事我不好意思给舅爷说。胡姐，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呀？”
胡文玉哭笑不得，摸摸她毛绒绒的头顶，
“乱想什么呢。你就是年纪小，营养没跟上。多吃点多休息，你看这半年，你个子都窜了多少。
说到这事那我正好问问你，平常手脚发凉吗？夏天可不能贪凉喝凉水。”
“冬天有点怕冷，脚有点冰。凉水我以前没少喝，现在跟着舅爷，他也不让我喝凉水。”
“那你从今天起晚上洗脚，用热一点的水多泡一会儿。晚上睡觉塞个暖水瓶。
要是有条件，喝点红糖水，要是有红枣、羊肉，多吃点。”
胡文玉瞄了眼她的胸口，“你可能就这半年，就要成为大人了。
月经带卫生纸你提前备着，说不定就用上了。”
刘盼点点头，这些话她不知道问谁，正好今天胡姐来了，鼓起勇气问清楚，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了。
吃完饭后不久，胡文玉就提出告辞。
刘盼把准备好的铅笔跟个本子还有一本初一的语文书胡文玉麻烦她转交给孟同志。
路过一家供销社胡文一进去买了几把皮筋。回到家，胡文玉把文具转交给孟笑笑。
孟笑笑没想到胡姐的朋友还给她带了文具，她有点期盼与这个同龄人相见了。
胡文玉从这天起不怎么出门，每天早上去纺织厂门口晃一圈。
就回家跟孟笑笑一起在家缝发圈，教她使用字典、做数学题的。
4号下午，周江跑到胡文玉家。
“姐，店里明天开业，我把那几位工人都通知到了，牌子也做好了，明天正式挂牌。
可惜二舅说不能放鞭炮。”
“这么快？我今早去看，以为你还要两天。”
周江说，“姥姥算过了，明天是个好日子。初九，长长久久，取个好兆头。”
胡文玉不禁感慨，在数字上也总能扯到玄学上。
“那咱们就听姥姥的。那天我早早过去。开工第一天，决定好先做那件衣服了吗？”
“我还想问问你意见，明天做连衣裙，还是做立领外套好？”
“明天先做吧男士立领外套吧。
你再从赵叔那打听打听，红裙子他们什么时候制作上货，咱们得紧跟着他们的步伐。”
“这我问了两次，二舅说还没定，厂里采购扣子，估计在等天热点。”
胡文玉点点头，“等开学了，我只能周末回来看。
回学校里能观察同学里面有什么漂亮特别的衣服款式的，也借鉴一二。
这个日子选的好。还有一周我就开学了，都不耽误。”
“我也觉得这日子刚合适。胡姐，发圈你什么时候送来？”
“开学前我送过去吧。这两天忙，就先不添乱了。
我最近在想一款女士外套，还差点儿意思。等我把样子画好了就拿给苏奶奶打板开始做。”
“那就明早七点，店门口见，几位师傅你还没见过。”
胡文玉一大早到了店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孙奶奶跟马奶奶挨着，她俩身边两步远，还有三个稍微年轻点的婶子。
“小胡，快过来。” 孙奶奶招手。
孙奶奶笑眯眯拉着胡文玉的手，心里美的都快冒泡了。
胡文玉头上扎着红色的发圈，显得好颜色。
旁边一位婶子还以为她也是女工，以为没人注意，斜着眼睛从头打量到脚。
胡文玉注意到也没管，她不参与管理，再说这里是计件的，干的不好，自然有人把她请走。
周江穿着年前卖布那一身新衣服，小平头，人逢喜事精神爽，嘴就没合上过。
他在前，冯铁跟杨师傅在后，合力把牌匾挂在店门口。
“西城防纺织厂成衣车间”，胡文玉带头鼓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跟着鼓掌。
这就算是落成了。
周江接过冯铁递过来的布包，里面都是水果糖，给每人抓了一把糖，
“成衣车间从今天起正式成立。规矩都跟大家讲过了，好好干，多劳多得。
要是还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带进新车间。别看我年轻就想着糊弄，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好了，正式开工。几位婶子都去岗位吧，孙组长会给你们安排今天的任务。”
女工们都进了车间。周江还准备给杨师傅再塞两把糖，感谢他今天过来帮忙。
杨师傅摆摆手，招手让一旁抱着个大包袱的小儿子上前来。
“周同志，胡同志，我这儿有个东西想让你们看看。”
说完就打开了包袱。里面是一个木雕横放的白菜。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白绿两色颜料。
“胡同志那天说想要一个白菜摆件儿，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看看能用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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