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石落下的轰鸣声在身后渐渐远去，三人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这片相对静止空间里的空气。
这里是一间侧室，比之前的通道宽敞许多。
房间呈方形，约二十米见方，顶部是平滑的穹顶，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石台。
除了入口，再无其他通道。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尘埃，但没有了那种令人窒息的霉味。
陈虎撕下衣角，草草包扎着手臂上被箭矢划开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阿木则蜷缩在墙角，双臂抱膝，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陈凡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他走到房间中央的石台旁，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
石台冰冷而光滑，上面刻着一些与通道墙壁上类似的蝌蚪状文字。
他闭上眼，神瞳的微光再次亮起，缓缓扫过四周的墙壁。
这间侧室的墙壁上，同样刻满了壁画，但保存得异常完好，色彩依旧鲜艳，仿佛昨日才刚刚绘就。
“过来看看。”陈凡的声音，将陈虎和阿木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两人走到墙边。
在陈凡神瞳光芒的映照下，一幅波澜壮阔的古老画卷，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
第一幅壁画，描绘了一座宏伟的城市。
城市依山而建，建筑风格奇特，高耸的塔楼直插云霄，塔顶是巨大的水晶。
城内，人来人往，一片繁荣。
壁画的右上角，刻着三个古朴的文字——巫咸国。
画中的人，身形比现代人更高大，他们穿着宽大的长袍，皮肤上绘制着复杂的图腾。
他们似乎掌握着某种奇特的力量。
一幅画中，一个祭司模样的人高举双手，大地之上，植物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另一幅画中，一个女子站在雨中，雨水却自动绕开她的身体，没有一滴落在她身上。
这些，不是神迹，而是一种被掌握和运用的自然之力。
所有壁画的中心，都指向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石头。
那光芒，照亮了整座城市。所有的人，都对它顶礼膜拜。
“圣石……”阿木喃喃自语，他的眼中，充满了敬畏，“长老说，山神的心脏，就藏在圣地深处。”
陈凡的目光，移向下一组壁画。
画风骤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裂缝中，伸出无数扭曲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肢体。
一些形态怪异、长着多只眼睛和节肢的怪物，从裂缝中蜂拥而出，降落在巫咸国。
战争，爆发了。
巫咸国的守护者们，那些强大的祭司，站在城市的前方。
他们从“圣石”中汲取力量，双手凝聚出炽热的光球，投向怪物。
光球爆炸，将大片怪物化为灰烬。
但怪物无穷无尽，它们用利爪和能量吐息，摧毁着建筑，吞噬着生命。
这是一场惨烈的、不对等的战争。
陈凡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最后一幅壁画上。
画面的中央，是最后几位幸存的祭司。
他们站在“圣石”前，神情决绝。
他们似乎在进行某种献祭，将自己的生命和力量，全部注入“圣石”之中。
“圣石”的光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亮度，然后——
“砰。”
一声无声的碎裂，在陈凡的脑海中响起。
壁画上，“圣石”碎裂成无数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散而去。
一道巨大的、金色的光幕，从地底升起，将整座残破的城市笼罩。
城市，连同那些怪物，一同沉入了地底。
封印。
三人都沉默了。
一个辉煌的文明，就此湮灭。
陈凡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悲壮的结局上。
他继续向墙角看去，那里还有一幅小型的壁画，似乎是整个故事的注脚。
画上，三块最大的“圣石”碎片，被分别放置在三个不同的地方。
一个在最高的山峰之巅，旁边画着日月星辰；一个在幽深的地底洞穴之中，旁边画着草木走兽；还有一个，则留在城市的中心，旁边画着无数跪拜的人形。
山峰、地底、城市中心。
这应该就是壁画中暗示的“天、地、人”三坛。
而在三坛的中央，是一座更为宏伟的宫殿。
宫殿的名字，被清晰地标注出来——归一殿。
画的最后，一个手持三块碎片的人影，站在“归一殿”的中央。
他将三块碎片放入一个基座，整座被封印的城市，再次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集齐三块碎片，在归一殿举行仪式……”陈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看着那幅画，眼中闪烁着光芒，“凡子，这就是‘暗影’想要的！也是我们需要的！力量！”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阿木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指着壁画，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这是禁忌！是亵渎！先祖们用生命封印了灾祸，你们却想把它重新释放出来？这会带来毁灭的！”
他看着陈凡，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失望：“我带你们来这里，是错了吗？你们和那些外面的人，一样贪婪！”
“贪婪？”陈虎冷笑一声，“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想搞清楚这一切的真相！想有力量保护自己！难道你想让我们被‘暗影’那些人像狗一样追杀，最后死在这鬼地方吗？”
“那也不能惊扰先祖的安宁！”
“够了。”陈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没有看两人，只是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壁画上那三块碎片的图案。
他的指尖，能感觉到石壁上传来的、微弱的能量共鸣。
他腰间的玉佩，也开始微微发热。
他知道，他手里的这块，就是其中之一。
他沉默着，没有支持陈虎，也没有反驳阿木。
他的目光，从壁画上的三坛，移向通往更深处的那片黑暗。
前方，是答案，是力量，也是阿木口中的禁忌与毁灭。
身后，是封死的石门，和虎视眈眈的“暗影”。
他们没有退路。
陈凡收回手，站直身体。
“休息一下。”他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便走到石台旁，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陈虎看了他一眼，也走到另一边坐下，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阿木站在原地，看着陈凡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幅壁画，脸上的表情，在敬畏、恐惧和挣扎之间不断变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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