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明天就是端午节了，何秋和白母把所有的菜，都拿出来解冻。忙得手上都是油，何秋的手机响了。
何秋在围裙上擦擦手，立马接了：“桑斌，怎么是你？你还好吗？”
自从处理完童婉若的事件后，何秋与桑斌只是微信联系。
每个月何秋会把一万块钱稿费打给桑斌，让他去还贷款，桑斌收了钱以后，总是回复四个字“谢谢姐姐。”
他们极少打电话，也许是过去太沉重，两人都不想触碰过去。
“姐姐，我放假了，想去你家住一段时间，不知是否方便。”桑斌声音低沉。
何秋立马说：“方便的啊，你来啊，姐姐很高兴。”
桑斌已经没有了家，他的亲人，除了姐姐，全部都死了。
桑斌依然很平静：“那我现在买票，下午到d市，去陪陪妈妈，明天去你家过端午节了。”
陪陪妈妈，他最亲的亲人，已经只是一块冰凉的墓碑了。
何秋哽咽道：“好，我等你回家。”
等你回家，简单的几个字，是想告诉桑斌，你有家，你不是一个人。
桑斌低声道：“明天见。”
说完，两人挂了电话。
何秋一直都在写《我来过！》。
一直沉浸在童婉若的痛苦折磨中，突然接到桑斌的电话，压抑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她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脚上，小说里的雨霏说：“我被关在黑暗的小屋里，身体绑在床脚上，我要死，可我怎么死？
连死都成了奢求啊，那是怎样的人间地狱？看着衣服一件一件撕碎，看着我洁白的身体，被无数恶心的蛆爬动，我不愿意，谁来救我啊。。。。”
那些文字，都是何秋一个一个打出来的，都刻在她心里，她好像就是童婉若，把她的经历，重新体验了一遍。
白苗走过来，拍拍何秋：“小秋，你怎么啦？谁的电话？”
何秋抬起泪眼：“嫂子，桑斌明天来我家住些日子。”
白苗疑惑着：“桑斌是谁？”
何秋心疼得无法呼吸：“雨霏的儿子。”
白苗后退了一步，她也一直看何秋的小说，知道雨霏是谁。
继而，白苗对着厨房喊：“妈，不是还有一个猪脚吗？也拿出来解冻了。对了，明天再杀一只土鹅，再让何冰去买点小鱼，何秋做的剁辣椒小鱼最好吃了。”
白母在屋里烧火，探出头说：“明天的菜不是安排好了吗？我们吃猪肚子，猪肠子干锅啊，做多了吃不完啊。”
白苗挺着微微大的肚子：“雨霏的儿子要来，加几个菜。。。。”
白母停住了：“你说什么？何秋小说里的雨霏？”
白苗点点头，眼眶也红了：“是，妈，加菜，加菜。。。。”
白母也连忙应道：“是得加菜。。。。”
现在的何家，极少聊起童婉若，可是每个人都知道童婉若，他们只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怕聊多了，何秋会难受。
现在，那个悲苦女人的儿子要来了，都恨不得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
这一天，何家注定是忧郁的。
下午，何秋准备上楼去睡一会儿午觉，张勇来了，他用一个塑料袋，装着几件春夏的衣服。
何秋接过袋子说：“龙娥跟我哥在山上喂猪，东西我会给他的，你还有其他事吗？”
张勇支吾着：“我弟弟他，可以回去过端午节吗？”
何秋点头：“当然可以，明天上午我就让他回去。”
张勇结巴半天说：“我妈说。。。。你家还要。。养猪的人。。。我可以来吗？”
何秋真是哭笑不得：“张勇，回家告诉你妈，不是因为细莲姐，龙娥也不可能在我家干活。是不是你们以为我家找不到帮工了，非得求着你张家？”
张勇低下了头，脸也红了；“我妈说。。。。隔家近，工资也高。。。”
何秋真是厌烦极了：“你妈说，你妈说，你自己没有脑子啊。你看看你妈，你可以吃肉，你爸妈可以吃肉，为什么细莲姐和龙娥不能吃？
张勇，你也是年轻人，你也读过书，一个家庭，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你心里就没有老婆和弟弟吗？”
张勇错愕的抬头：“我家一直这样的。”
何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以后你别来我家，有事直接微信说。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是对细莲姐不好，我就不要龙娥干活了，也不收你家干菜。
回去跟你妈说，我之所以关照你家，完全是因为细莲姐。”
何秋对张家母亲的行为，十分的反感，而张勇又是没有主见的，所以见到他们，就烦躁得很。
但是细莲可怜，也与哥哥有少年的情谊，所以必须得帮帮她。
张勇也算听懂了，支吾着：“弟弟明天回家，会扣工钱吗？”
何秋不解的问：“难道扣工钱就不要他回去了？”
张勇唯唯诺诺的：“我妈说，扣工钱，就别回去了，在你家吃得更好。”
何秋真是火冒三丈；“你先回去吧，我问问龙娥，晚上微信回复你，可以吧？”
张勇“哦”了一声，低头走了。
何秋心里暗骂，都是一些什么人？要钱不要儿子了？
反过来想，龙娥和自己差不多，也是无家可归的，但是何秋还有一个哥哥，龙娥的哥哥，也跟傻子差不多，唉。。。。
白苗和白母在厨房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也没有出来，两人叹息着：“龙娥虽然脑子不正常，可是比这张勇孝顺乖巧多了。”
龙娥来何家好几个月了，他话不多，也不知道花言巧语，白母让他带孩子，他就紧紧跟在小石头身后，一点磕碰都没有。
让他去挖地，他就跟着何冰，一点不偷懒，干得比何冰还多。吃饭的时候，也不挑食，只要吃饱就可以了，每次白母还要挑些肉，他才肯多吃一点。
有了好吃的东西，他第一时间送给文娇吃，因为他在文娇家住过，懂得感恩。
就这样一个孩子，他妈却只利用他赚钱，一点关爱都没有了。
晚上何秋问龙娥是否愿意回家过节时，龙娥居然要回去，要去看他嫂子和小侄女。
人人都说他是傻子，可他最记恩情了。何秋对龙娥说：“回家以后，跟你妈妈说，休息一天，不扣工钱。”
何秋痛恨龙娥母亲，又怕因为扣钱，对龙娥不好，真是好人坏人她一个人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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